春宴的日子也是有讲究的,皇家向来是占了三月三上巳节的正日,三月的头两日就无人敢占了。
其余排得上号的人家也大多都有自己的定日,若有变动,也会私下给要好的人家发帖子以免重了日子。
定国公府的春宴定在三月六日,中间留了三日以示对皇家的尊敬,况且皇家春宴燕京世家女眷一般都要出席,也算是给各家女眷留些休息调整的时日。
毕竟参加皇家宴会可不是什么轻省的活计。
往后的日子就几乎每日都是有人家办宴会的,东城里就日日车水马龙,都是送去各家做客的夫人小姐们的。
这样的日子要一直持续到三月底才算完,有些人家实在选不到好日子,还有在四月初办春宴的。
以定国公府的家势,自然日日都有人相请,太夫人也不过接了几家的帖子罢了,就这些也大多还是让媳妇们出门,自己在家躲清静的。
到了三月初六这一日,咏絮斋停了课,沛柔一大早起来,由李嬷嬷和扬斛给自己梳头打扮了,去给太夫人请安。
因为家中有宴会,府里的众人都打扮的很精神,连丫鬟仆妇们也各个都穿的十分鲜亮,预备着招待客人。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沛柔出风头的时候,等海柔出面举办春宴的时候,她也有十二岁了,织夏的才能也显现出来,总能把她装饰成众人焦点。
偏生她生的又好,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海柔生的虽然也好看,却远远不能和她相比。那一年海柔就气的一个月没有和她说话。
今日海柔和她并肩一道去荟春堂,这是定国公府内院第一进的院子,有女客进内院或是进熙和园都要经过此处。
家中举办春宴她们也是主人,要帮着招待其他和她们一般大的来做客的小姐们。
海柔就和沛柔说话:“五妹妹你别怕,今日说是陪客,其实也就是招呼她们在咱们家园子里玩罢了,并没有什么事要做,别和她们起了冲突或是把人弄不见了就成。”
沛柔哪里会怕,她前生参加过的春宴可比海柔多多了,她还自己举办过春宴呢。
海柔这样说,是自己害怕了吧?怕自己刹不住性子,又惹出事情来。常氏和润柔必然又警告了她让她今日安分些。
沛柔就捏捏她的手,笑道:“三姐姐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怕。毕竟这是咱们家,到处都有人看着,难道还真要我们来服侍不成?只和相好人家的姐儿们一起说说话就是了。”
海柔和她笑了笑,小姐妹俩就相携进了荟春堂。
柯氏和杨氏在内院预备待客,迎客的差事则交给常氏和郭氏。郭氏今日看着气色倒还好,她是小儿媳妇,本也该替嫂子们分担些事情。
沐柔和浔柔也早就到了,站在郭氏身边和她说话,见沛柔和海柔进来,就互相打了招呼。
一时间就有迎客的婆子领了客人进门,常氏熟稔的迎了出去,却见正是柯氏的娘家大嫂柯大太太谢氏。
因为是新做的姻亲,又是高官显贵,常氏待她就很是客气,亲自陪着她进了内院柯氏处,又遣了沛柔把柯明碧送进园子里的筠间楼。
筠间楼是熙和园里最大的轩馆之一,多作为待客用,今日招待众家小姐的轩馆就在此处,距离招待夫人们的红药居不远。
她只是礼貌性的把柯明碧送进去由润柔招呼,就独自返回了荟春堂。
她今日上午主要的事情是帮着常氏和郭氏待客,又不是陪着她柯明碧一个人,这也不算失礼。
才回了荟春堂,却见只剩了郭氏一个人,海柔应该是陪着常氏送客进了内院,沐柔被打发送郭氏娘家的小姐进园,浔柔则陪着一个翰林家的女儿说话。
她就和郭氏笑了笑,在她身边站好。她此时的脸色就已经没有方才那样好了,因为出来待客,脸上敷了脂粉,却只是浮在面颊上,令她看起来疲惫了不已。
沛柔有些担心,就悄悄的和她说话:“四叔母,您若是支持不住,就早些回房里歇息吧,养养精神,午膳时再出来。一般的人家有仆妇们引路就好,二叔母不一会儿也就回来了,祖母知道你身体不好也不会怪你的。”
郭氏对沛柔温和的笑了笑:“往常也是这样的,精神养不起来罢了,看着怕人,其实并不太严重,你别担心了,若是真的支持不住,我会回去歇着的。”
沛柔还是有些担心,前生这位叔母就一直体弱多病,四哥浣声未及十六,她就病逝了。
她还欲再说,却见迎客的仆妇引着一位穿玫瑰紫织金如意纹褙子,梳牡丹头,用点翠大花的妇人牵着女儿进了门。
郭氏犹豫了片刻,才上前道:“不知道这位姐姐是哪家的夫人,我平素不大出门,倒不认得。”
别说是郭氏,哪怕是经常代表徐家出门的杨氏只怕也并不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