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润柔的宴,姜夫人甚至都没有跟着丈夫一同往湖南去赴任,已经足见诚意。
虽然双方子女毕竟年纪还,并没有把话明,可想必太夫人心中是有数的。
崔大人自己是国之栋梁,西北复杂的局势也可以应付的如鱼得水,家中又清白干净,只有一个嫡子和一个嫡女。
难怪前生太夫人力排众议,硬是把润柔嫁到了千里之外的崔家去。
那一润柔主办的宴事事顺利,宾主尽欢,看来今生崔家人也还是很喜欢润柔,两年之后两家正式议亲的时候,希望也能诸事顺利。
而沛柔也很快知道了为什么那赵五娘会有些闷闷不乐的。
“太妃娘娘希望我能入宫去做贞静公主的伴读?”
贞静公主是许贤妃的女儿,也是未来太子的亲妹妹,昭永三年出生,比沛柔还一岁。
公主伴读一向是由权贵或是三品以上清流人家的女儿担当的,和公主朝夕相处。
是伴读,可公主是金枝玉叶,若遇见脾气不好些的,不要如姐妹般相处,拿官家女儿当奴婢使唤的也不再少数。
所以有脸面的人家,大多都不舍得女儿去吃这个苦。
沛柔倒也不是怕吃苦,她只是觉得疑惑。
贞静公主可是许贤妃的女儿,未来太子的妹妹,今生与前生不同,难道徐家这么早就要涉足党争了么?
太夫人手里拿着刚沏好的老君眉,水汽在氤氲上升,使得太夫饶脸在这水汽之后也云蒸雾绕的看不分明。
她徐徐啜了一口茶,像是在等待沛柔自己消化了自己的惊讶似的,又过了片刻才开口。
“你可还记得前几我让你读的邸报,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内容?”
沛柔就静下心来,细细地回忆起前几邸报上的内容来。
“鸿胪寺卿谭维挚谭大人外放了扬州两淮都转盐运使司;户部侍郎陈万辛陈大人告老。”
“年初被下属揭发贪墨的江浙总督朱晟朱大人被免了职位发还原籍。江浙总督一职,由安徽布政使许士洀出任……”
“总督一职不是一般都由当地的布政使出任,很少有这样从别的省直接调任的,可是浙江布政使和江苏布政使有什么不对?”
太夫人就放下茶碗,对沛柔道:“前几我让你读邸报的时候就等着你问我了,可你那时却轻轻放了过去。”
“连来我看你神恍惚,好像心思全然不在似的。沛丫头,在想什么呢?”
沛柔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她又频频梦见前生她和齐延初为夫妻的时候。
比起后来这样惨烈的结局,那时候竟然也还是很好的。让她梦中在含了笑意,醒来时却添了无边的怅惘。
在第一个梦里,她梦见了他们刚刚成婚,还没有满一个月的时候。
三回门之后,出了纭和织夏的事。齐延不能理解她,那是齐延的错,她没有让步。
后来有一,她正坐在妆镜台前预备卸了钗环歇息,齐延却忽然进了门。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圆房,前三齐延一直都是睡在嘉懿堂正房的西里间里的。
后来出了事,他就光明正大的住到了前院的书房里。
沛柔没有理会他,耐心的等着绾秋来帮她卸钗环。
原本每帮她做这些事的都是织夏,现在她病倒在上并没有来上值,沛柔那几就连头都没有好好梳得。
绾秋并不习惯于做这些事,她原先在家时也是如姐一般被人服侍的。
要她出去打听事或是交际应酬她是极在行的,可要她做这些细致的活她就不能了。
一时是发簪上的流苏扯到了沛柔的头发,一时要把耳环摘下来,又扯到了沛柔的耳坠。
沛柔也不好怪她,就打算换个早上帮她梳头的丫鬟过来。
齐延原本坐在临窗的榻上,随手捡了本白里沛柔在看的话本,借着机上银缸上的烛火看书。
闻言就让绾秋退了下去,也不必再叫人进来。
毕竟他是主子,绾秋不好违逆他的意思,见沛柔也没有别的吩咐,就退了下去。
沛柔也不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嫌她气,自己连拆个发髻也拆不得。
她那个时候毕竟还太年轻,好胜心也太强,正打算自己动手把发髻拆下,齐延却忽然朝她走过来,站在她后,开始整理起她的头发。
她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好笑,绾秋毕竟是她边的大丫鬟,她都做不得的事,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做的比绾秋更好不成?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心。
可随着他的动作,她的头发被一缕一缕的放下来,柔顺的垂在后。
他的手指穿过她如瀑的青丝,居然一点也没有扯痛了她。
她的心就忽然泛起了微微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