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红,太匆匆。
昭永十四年举办秋闱,尽管沁声下场并没有能中举人,可太夫人和三叔母还是为他定了礼部侍郎刘炽刘大饶长女刘稚宛为妻,定了来年三月的婚期。
扬斛也在这个秋被沛柔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嫁的正是前生的夫婿,他们会过得好。
除去明面上的赏赐银两,她还另外赏了她五十两的压箱钱。扬斛两生都忠心,前生她待她不好,今生她只想尽力弥补而已。
除此之外,嘉娘在月份时候又回到了燕京。
都许家的莞娘将来要做太子正妃,可今上一道旨意,最后成为了太子妃的仍然是肃昌侯蒋家的嘉娘。
曾经炙手可的太子正妃人选,最后只得了一个侧妃的位份。
朝野上下就纷纷开始猜测,今上对许家的眷顾,是不是已经到了尽头。甚至沛柔服侍着太夫人进宫去观礼的时候,偶然间也曾听见宫人私底下如此议论。
腊月里收到润柔西北的来信,崔家众人待她都好,她在十一月里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另外她夫君回京参加昭永十五年的闱,还要仰仗岳家打点一二。
常氏这边自然又要打点了东西运往西北,不能得见外孙,心中也生了无数埋怨。
昭永十五年的宴,是由沐柔和浔柔共同举办的。
郭氏是她们的嫡母,为了她们将来婚事顺利,强撑着病体出来应酬,之后又大病了一场,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郭氏一病,一直到五月都没有能够好起来。
这几沛柔几乎每隔一两就会过去看她,也时常碰见过去看望郭氏的大嫂陆氏。可是每次从枫晚堂出来时,也只是添了无限的惆怅罢了。
这一左右无事,沛柔就带着纭往满庭芳去,打算摘两朵二乔拿去给郭氏插瓶。每年熙和园中二乔初盛,沛柔都会如此。
年年花胜去年红,怯问明年,佳人安在否?
回来时路过红药居,此时也是芍药的季节。纭便道:“这个时候只怕四太太还未醒,姐不如也去赏一赏芍药。”
郭氏如今沉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现在过去只怕她刚喝完药睡下,于是就应了纭,往红药居去。
红药居外遍种芍药,此时艳丽一片,也颇令人心旷神怡。
沛柔就要在花间的石凳上坐下来,一走到近处,却发现不知道是谁落下了帕子在这里。
这是一方月白色的湖丝帕子,上面并没有纹饰,只在帕子一角,缀了两个字,“林霰”。
林霰?前后两生,她认识一个叫林霰的人,不过他是男子,还和齐延有些关系。
他是齐延边的大夫,因为给赵五娘治病,而被新皇奉为神医。
沛柔也见过他两次,一次是齐延带着他进来给纭和织夏看病,那时候她见了他,还以为是齐延诓她,哪里会有这么年轻,医术还这样高超的大夫。
另外一次,就是在她前生临死之前。
她已经虚弱的摸不出脉象了,他还能斩钉截铁的她是中了毒。
可是这方绣了他名字的帕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家中有人与他重名,还是?
“沛丫头,在想什么呢?”沛柔正拿着帕子思量,就听见一把有些虚弱的女声,她抬头去看,正是久病的郭氏。
她忙迎上去,一手搀了郭氏,扶着她在石凳上坐下来。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她做完也已经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沛柔不要埋怨,“四叔母,您若是想看芍药,只管告诉四哥或是我,我们自然会帮您采了过来,陪您话。好不容易养零精神,又何必要亲自过来呢?”
郭氏握了沛柔的手,她嶙峋的手,手心也是冰凉的。
“方才已经来过一次了,只是遗落了帕子,所以回来寻。”
她看了一眼站在她边的缬草,“这丫头原本也不肯让我出来,可今年的芍药开的要比往年更好,若我再不多看看,明年恐怕也就没有机会了。”
“沛丫头,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过芍药的根是另一味草药的事?”
沛柔不愿听她作悲声,就只做未闻,答道:“四叔母了几次,我虽然笨,却也记住了。芍药在《本草纲目》中又疆将离’,块茎可入药,名白芍。”
郭氏点点头,“不错。我生在五月,差点就叫了这个名字。是我母亲不肯。”
沛柔就拿出方才拾到的帕子,对她道:“四叔母遗落的帕子可是这一方?上面为何绣的是‘林霰’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