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也就是曾经的大将军府。
今日董卓召开群议,再不如复曾经只召见峨冠博带名士的景象,而是将麾下部将也一并召唤而来。
文武盈堂,本该显得声势不凡。
可大堂两侧名士与凉州部将却泾渭分明,全都铁青着脸,彼此相看两厌。
正位上董卓面色更是阴沉,一双细眯的眼中不时迸出浓浓杀机。看向堂中的文武公卿,仿佛在看一群无能蠢笨的猪。
强忍着性子又环顾一番,才不耐地言道:“今日召集诸位,只为商议关东逆贼作乱一事,诸位若有良策,但讲无妨。”
虽然何瑾之前带兵成功击破河阳津,重挫关东士人锐气。
无奈那些士人声势浩大,仍旧源源不断集结。就连河内袁绍那里,听说也收拢了张杨和匈奴於夫罗,声势稍稍复振。
董卓一番话落下,士人与将校皆欲开口。
最终还是士人们对此等奏对颇有经验,侍中周毖抢先起身,风度十足地走向大堂施了一礼,道:“关东士人不识相国匡扶汉室之大略,虽乃激愤之举,却不乏一片忠心。相国若能以诚相待,派朝中重臣前去安抚劝慰,兵戈自解。”
董卓闻言神色不由动了一丝,但语气还是很平静,道:“如何派遣重臣名士安抚,又如何以诚相待?”
城门校尉伍琼闻言,以为董卓欲采纳他们士人的意见,也上前出列道:“以卑职之见,相国当撤下孟津和小平津防卫,以不变应万变。关东士人不是要讨伐相国么?相国便坦而受之,任由他们前来。”
“如此仁厚宽德之举,足可令其明白相国一心为汉。届时,关东士人军心动摇,又得朝中重臣相劝,必会心悦诚服,兵祸自消。”
“简直胡说八道!”
董璜闻言陡然起身,呵斥道:“贼子攻来不思反击,还要自缚双手。如此无谋之策,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当初袁绍杵逆叔父,便是尔等出的馊主意。蛊惑叔父非但赦免了他的罪行,还封为渤海郡守,给了他起兵的地盘!”
“随即又谏言外任那些士人,结果他们又举兵作乱种种迹象表明,尔等就是这些作乱狗贼的内应,还敢在此巧舌如簧,葬送叔父大业!”
周毖和伍琼两人闻言,当即神色慌乱:“相国明鉴,我等绝无二心!”
“治国自古以仁为本,在德而不在兵。相国逆道而行,才致使人心思乱,唯有朔本清源,谨修仁德,方可沛然不能御”
而听董璜如此贸然开口,董卓立时拍案大喝,斥骂道:“住口!二位名士自老夫入朝以来,悉心谋划,才使得朝堂气象一新、众贤盈朝。”
说着便走下高台,缓步来到二人身前,边走边说道:“也因二位之谋,老夫才一步错、步步错,犹如傻子般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甚至如今那些关东狗贼,将刀架在老夫脖子上了,他们还觉得老夫会执迷不悟”
听到这里,周毖和伍琼哪还觉察不出,董卓说的都是反话。神色更加慌乱惊恐,道:“相,相国息怒,我等”
董卓却已一把掣出腰间的刀,只见刀光一闪,两人头颅冲天而起,血光四溅。伴随着的,还有气恨不已的咆哮:“此二君卖卓,卓何用相负!”
此二君卖卓,卓何用相负!
这句换成大白话,就是:你们两个狗东西出卖老子,我董卓哪点儿对不起你们了!可见此刻董卓受骗后的愤怒。
一时间,满堂大惊!
周毖和伍琼临死前的惨呼声,急促而高亢。不少鲜血都溅到那些士人,干净庄严的朝服上。
这些整日高谈阔论、儒雅讲礼的士人,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当即吓得面色如土,仪态尽失。
而那些部将看到这一幕,却都仿佛狼群嗅到了血腥味,一个个神色兴奋起来。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意,眼中不乏戏谑,感觉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