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听到何夫人的称呼,蔡琰面色不由有些羞恼。
可看了眼洞开的何府大门,还是牵着爪黄飞电向里面走去:“盖元固乃大汉良臣。他既然助纣为虐,为何还会救助盖议郎?”
“此番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忠是奸不,乱世根本不分忠奸对错,我应当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志向何在!”
说着,又忍不住摸了下马腹旁包着木匣的布裹,眼中犹豫矛盾之色难消,自我说服一般悠悠言道:“反正交还这个匣子,也不差一时。”
何府中不缺屋子,何瑾此时已吩咐士卒将盖勋,抬到中庭的一间干净厢房。
回头看了一眼不忌鬼神的朱儁和皇甫嵩,开始打预防针:“二位将军,在下可先说好,这病我只管手术。万途出了变故,在下可概不负责。”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同盖勋私交甚好的皇甫嵩有决断,道:“何校尉不必如此,公伟既信得过你,老夫自然也信得过此番元固之事,不论生死,老夫都感恩在心!”
“好!”果然不愧是大汉第一名将。
何瑾当下面色也凝重起来,先让无关人等退下,向史阿吩咐道:“将我的急救箱拿来另外,唤一位胆大心细的婢女来打下手。”
“我来吧”蔡琰也不忌讳,毛遂自荐道。
何瑾愕然看了她一眼,也没拒绝。
此时史阿也快步走了回来,拿着一个木制的箱子。何瑾当面打开,里面有酒精灯、消毒后的绷带、肠衣做的外科手套,以及缝合用的针线及常用的止血药物
看到这些东西跟医师治病完全无关,朱儁关心则乱,反倒忍不住问道:“小子,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左右。”生死就是五五成,一成概率在于自己提前发明了酒精。剩下的话,他不敢说太满。
“六成足矣!”皇甫嵩咬牙,道:“还请何校尉赶紧救治。”
何瑾便点点头,一面用酒精灯给柳叶刀消毒,一面吩咐蔡琰道:“带上手套,取出那个瓶子的药汁,用毛巾浸湿,然后捂住盖议郎的口鼻。”
他说的那个瓶子里,装的是华佗试验成功的麻沸散。本来口服是最好的,但盖勋现在神志不清、药石无效,只能这样麻醉了。
蔡琰依言行事,待何瑾消好毒后,昏迷的盖勋眉头也不再紧蹙,看起来应该是麻沸散起作用了。
但何瑾还是不放心,又让史阿唤来几个孔武有力的士卒,道:“少时盖议郎若痛醒了,切记按住他。”
士卒当即听命,扶着盖勋坐卧床榻边,蔡琰也拿好了木盆准备接疮脓。何瑾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一刀斩向盖勋后背的疽根。
顿时,难闻的气味弥漫出来,清稀带血的脓水也喷溅四射。盖勋也眉头紧蹙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士卒们赶忙用力,将盖勋按住。何瑾面色则冷硬如铁,下刀的手依旧很稳,小心翼翼地割下疽根及周围的坏肉。
这个过程痛楚无比,就算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盖勋渐渐身体剧烈抽搐,额头上的汗珠也不停滚落。
正割着怀肉的何瑾忽然反应过来,向身旁的史阿吩咐道:“把你的剑鞘拿来,莫让盖议郎咬断了舌头!”
此时就连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皇甫嵩和朱儁,亦满脸悲怆,死死攥紧了拳头。好在二人心逾坚铁,就算再激愤,也咬着牙没打扰何瑾。
终于等放完脓水,也割完腐肉后,众人以为能松口气了。
却不料,何瑾抽出史阿的剑鞘,又往盖勋的嘴里塞上了毛巾,凝重地道:“接下来将盖议郎放平,务必要按住,最严酷的考验才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