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瑶从未想到童年的阴影竟然会让楚漓偏执到这种程度,她在入宫前也曾多多少少从京中士族的公子和小姐的口中听说过,先帝这个从小就被父皇冷落排斥的皇子,说他生母身份是如何如何的低微,说他一出生就病怏怏的可能活不了多久,最为致命的传言则是他生于辰时辰月若是长大必会弑父夺位。就因为背负这样一个预言,他一个本来该是天潢贵胄的皇子,却只能卑微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墙内艰难地度日,这其中受了多少冷遇,遭受了多少白眼,可想而知。念此凌雪瑶心底竟不由得对楚漓生出一丝怜悯,声音也软了几分,“皇上可以放心,臣妾只将康王殿下当成兄长,断断没有半分私情。”
这是凌雪瑶第一次这般温声细语对自己说话,楚漓只觉得心头一阵酥软,缓缓地将一直抓着凌雪瑶的手臂的手松开,颓唐地坐在床榻上大口喘息以此来平复内心的心绪。
楚漓用力的甩了甩头,努力使自己恢复理智,在刚刚听到凌雪瑶和楚玥的那一番对话,楚漓不得不承认在愤怒之余,在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丝的惶恐。他害怕,害怕凌雪瑶会在某一天带着他的孩子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当年的越儿那样,他害怕这世上又孤孤单单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所以他才抓得那样紧,他害怕他一松手,她们就会消失不见。
楚漓哑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的疲惫与嘶哑,“朕不是故意的,只是朕。。。。。。。”楚漓懊悔地捶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凌雪瑶什么都没说,起身行至梳妆台,取出银针扎进楚漓身上几处要紧的穴位,通过多次给楚漓诊脉她已经大致的了解到,楚漓由于经年累月殚精竭虑的筹谋,他的脑袋早已经超负荷,在加上童年对他的心理创伤,所以每当想到他受到有关于楚润的刺激,都会让他经脉逆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必之前强迫她的那一次也是这样。
“如果皇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致使经脉逆行毒入骨髓,届时一旦寒毒发作,救无可救。”凌雪瑶如实地说道,那声音平静得如同一个寻常问诊的大夫在留医嘱,听得楚漓心头酸涩,难道她对自己真的没有半分的真心真情吗?刚刚楚玥那句“我知道你你并不爱皇兄。”听在他的耳里是那么的刺耳,可凌雪瑶确是那么的坦然,或许所有人都能看出凌雪瑶并不爱他,只有他一直装作不知道来欺骗自己。
殿外传来稀疏的敲门声,木槿在殿外小心地喊道,“皇上,绍安郡主在殿外求见。”
楚漓这才猛然想起,凌雪瑶和楚玥刚刚地谈话似乎是提到了陈显文,心头一凛,声音中夹杂着怒气,“让她在偏殿等着。”
楚漓紧紧皱着眉头,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凌雪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楚玥和陈显文的事?”
“臣妾并不知道,只是那日在太液湖,偶然遇到了郡主和陈将军,凭着感觉猜到了几分,皇上要是想知道不妨亲口去问问郡主。”凌雪瑶一面轻描淡写的说着,一面将外袍披在楚漓的身上体贴的为他整理好衣裳。
偏殿上,楚玥跪在地上垂着头沉默不语。
楚漓冷着脸端坐在上首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楚玥,殿内死一般地沉寂,只有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