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再一看,似乎迷离的眼神没那么迷离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抱住了他,大喊着:“上官暮,我娘死了……她竟然死了……我的孩子她都还没见过她就死了,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好……以后我们的孩子没有外婆了……”
“嗯。”他神色缓和了不少,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很晚了,睡觉吧,左相也很痛苦,我们明天去看看他,好不好?”
云清没有回答,只是缩在他胸前哭泣着,她从来没像此时这么脆弱过。从前她以为死亡打不倒她,现在看来,或许只有身边人的死亡才能给她造成致命打击吧。
上官暮起身去熄了灯,再小心翼翼地给云清脱了衣裳,又解了自己的外套,搂着她睡去了。
现在的她太需要安全感了,如今连普通的酒精都可以摧垮她的意志,她撑了很久吧,这些天她表面上的坚强和淡定。
这种死亡带来的精神压力他早就在十几年前就体会过了,十岁的他就被拉去了观战,在血腥和厮杀中长大,父亲为了锻炼他甚至逼迫他喝黄泥水,吃带血的生肉……幼时的他很喜欢鸟,十岁之前他一直住在上官家的老宅里,院子里全都是他养的鸟,每一只都视若珍宝,每一只都是他悉心喂养出来的。可就在带他走的前一天,父亲当着他的面亲手杀了那些鸟,迎面溅出的血洒到了他的衣服上,血腥而炽热。
刚到边疆他不敢一个人睡,经常半夜跑去和其他兵挤在一起,而其他兵蛋子见他还小都刻意瞒着上官进,可最后还是被知道了,那些和他睡过觉的兵无一例外都被杀了,理由是违抗军规。那之后的几乎半年里他都会在噩梦中惊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他对杀戮免疫。
所以他才会这样担忧云清,他一个男人尚且如此,若是换做云清,岂不是更难以承受。如今且是生老病死,若是换做开膛破肚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