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诸事都过去,我想自己不应该继续在瓦岗留着了,更何况这样成日里待在罗成身边。我心里已经知道了他对我的心思,总不能日日装傻,有些话还是尽早告诉他比较好。只是,转念一想,我该去哪里呢,是到长安还是寻找秦王的军队,不觉有些犹豫。
第二天,我打了一肚子腹稿,想要和罗成好好谈谈,这家伙情窦初开就让我扼杀在豆瓣里,我心里愧疚不忍。
一大早,我在厨房里便忙活起来,咸香可口的芝麻酱绊顺滑的豆腐脑,配上酥脆的豆沙烧饼和时令小菜,给罗成精心准备了一份早餐,趁机和他说说自己的打算。
刚从厨房走出,院中却走进几个宫人,见到我,便面无表情的宣读了魏公的口谕,召长孙观音觐见。
我和罗成四目相对,默默无言,罗成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眼神充满不安。
我心里也有些忐忑,魏公李密为何召我,难道真如当日所言,要好好酬谢我曾医治疫病的功劳,但事情绝对不会这样简单。虽有些不愿,但无法推辞,只能跟着几位宫人去了。
魏公李密既然身为一地之主,瓦岗的财富与权势一时也握在他的手中,供他享用。平日里看罗成他们不过是居住在普通的三进宅院,尚且是几人合用这一处院子,但李密所住之处已经甚是豪华,虽没有宫殿楼宇这等皇家气派,却也是几十间连绵高厦拔地而起,皆雕梁画栋、修缮雅致,亭台楼榭,清流花草点缀其间,与这瓦岗寨中的风土有些格格不入。
几位宫人并未带我到正殿,反而将我引入后院一处住所。我等了片刻,那李密摇摇晃晃便出来了。
我起身行礼,他竟下来扶助了我,悲痛的对我说:“侄女不用多礼,真是想不到竟在这里可以见到你。当时长孙兄被杨广残害,我真是痛心疾首,夜不能寐呀。”
“魏公言重了,瓦岗义军直指洛阳,家父大仇已报,如今也安息了。”我淡淡回答。
“是呀,我还要感谢你治好了瓦岗的疫病,救了我瓦岗的百姓。”李密转言又道。
“疫病痊愈是罗将军与各位将军的辛劳,我不过拟了个方子,实在不敢居功。魏公不必挂怀。”我道。
李密哈哈笑了笑,道:“侄女真是懂事呀。长孙兄教养了一个好女儿。不知这些日子在瓦岗住的是否习惯,也是我疏忽了,竟让侄女在瓦岗受了冷落。“
“罗成将军救我性命,对我很照顾。能够得到瓦岗的收容,阿音已经感激不尽,怎么还能劳烦魏公呢?”我忙道。
“侄女是我瓦岗的宾客,又是瓦岗百姓的救命恩人,本王自是要好好谢你。”李密客气道。
我心中惶恐,连连推辞,也不知这李密到底有什么打算。只见他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关怀了半日,也没有道今天的用意。
我仔细听着,却被他一声一声侄女叫着有些发冷,忙问:“魏公今日召见民女不知是何事?”
李密却似有无奈的看着我,说:“我知侄女医术精湛,正有一爱妾不知得了什么病,日日头痛难忍,这里的几个废物没一人能看好,所以希望侄女能为她看一看。”
听他说完,我心里恍然,有些诧异,便道:“那请魏公带我去看看娘娘吧,”
“不,不着急。她这病不知缘由,得慢慢看。我已命他们为侄女准备好了房间,侄女便先在这里住下,慢慢为她医治。”李密不慌不忙道。
我心中的大惊,冷汗漫上额头,忙道:“民女惶恐,如何能留在这里打扰您呢?娘娘何时有急需,民女可随时前来。”
“侄女实在见外。”李密笑道,“爱妾的病捉摸不定,怎么让你来回劳累呢?就这样安排了,也让我略进地主之谊呀。”
说着,只见李密却是一挥手,几个小丫鬟上前便要带我前去看房间。不由我分说,李密笑道:“我这里还有事要处理,侄女先好好安歇。”未听我答言,竟离开了。
几个小丫鬟埋头便要引着我走,不容我多言,我有心拒绝,却见门外兵甲披坚执锐,严守以待的看着我,我心下明白,今日定然是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无计可施,只好跟着她们到了一处院子。刚进房间,却见十几个兵士竟站在我的院子里,把守住了各个出入口,我心里当下明了,这李密看病是假,圈禁我是真。
我心里登时慌张难耐,却也捉摸不透,他圈禁我做什么,我无权无势无兵无马,对他没有丝毫用处,如何让他这般大费周章。莫不是他已经察觉罗成有了退意,想要通过我来牵制约束罗成。
可他一城之主,纵然要牵制下属,削兵消权即可,如何还要这般费功夫。
心中烦乱,愁苦了半日,也不知该怎么逃出去,真后悔当初学的是医术不是武术。
没有它招,我只好静静待在这里。李密虽派了不少兵甲看着小院,倒并不限制我的行动,我还可以在小院周围转一转,只是时时受到监视,无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