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林寿买了五斤肥猪膘,洗净,切碎,铁锅烧热,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里,一层明晃晃的猪油就被煎了出来。
煎完了猪油的油渣也不能扔了,捞出来,趁热撒上一层细盐,夹在热腾腾的大白馒头里卷着吃,也是一种无上的美味。
家中有了油,林寿才能烹饪他的拿手好菜。
排骨切成小段,热水焯去血沫,起锅烧油,葱姜蒜爆香,待排骨入锅炸至金黄,加水炖煮,八成熟后再加上一颗洗净的大白菜,加盐入味,稍倾过后,一锅香喷喷的白菜排骨就做好了。
最后还要再来上一盆浓郁喷香的小米粥,谷米要熬得粘粘的,米油要熬得厚厚的,里面还要加上几根东北人参须子,临上桌前再在上面撒上半勺红糖,这才是一碗小米粥的正确食用方式,像半碗米配上两瓢水的苦日子,林寿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了。
……
今日,整座桃花村里的村民都知道林家的晚饭很丰厚,因为所有人都能闻到空气里飘荡着浓浓的肉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他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得一点肉星的饭桌上,这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诱人犯罪。
病床上的林婉儿轻轻地吸了吸鼻腔,她已经闻到了从厢窗外传进来的饭香,小肚子竟很不争气的开始咕噜咕噜直响。
“哥,做的啥好吃的?这么香。”
林寿捧着碗碟一进门,她就忍不住挣扎起身,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直向林寿的手中瞟。
林寿赶紧将碗碟放在桌上跑过去搀住她,一脸宠溺的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道,笑骂道:“你这个小馋猫,着什么急,难道你哥我还差你这口吃的,快些坐好,我将饭桌搬到床上,今儿你能吃多少算多少!”
林婉儿嘿嘿一笑,脸颊上竟多了几分红晕。
不得不承认,那张大夫的医术确实不负盛名,今日只扎了几针,喝了一味汤药,林婉儿的气色就明显见好了许多,也让林寿心宽了不少。
吃,更得吃一顿,庆贺一下才对。
似乎在中国人眼里,家里无论有什么红白喜事,没有什么比大吃一顿更能体现自己喜悦的心情了,如果不够,那就大吃两顿。
一桌饭食芳香扑鼻,让人食欲大振。
林寿指着桌上的各色美食,献宝似的介绍道:“丫头,这砂锅里是枸杞炖鸡汤,这汤盘里是排骨炖白菜,还有这一盆可了不得,是你最爱喝的小米粥,哥还加上人参根足足熬了小半个时辰呢,对你最是滋补,来,快些尝尝哥哥的手艺,好不好吃,咦,大娘人呢?”
林寿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林大娘转眼间就没了身影,再向后一瞅,得,林大娘正拘谨地站在门外,低着头,捻着脚尖,像个鹌鹑。
“来啊,大娘,坐啊,一起吃,您客气什么呢。”林寿招呼道。
“林家儿,算了吧,给我一个馍馍吃就行。”没想到这个平日间作风彪悍的女汉子,今日竟扭捏了起来。
林寿笑了,感情她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几步走过去便将她直接拉过来摁在了板凳上,笑道:“大娘,您见外了不是,想当初我林家家道中落,我又犯了瘫病在床,当年若不是您收留我兄妹二人,只怕现在我那坟头上的草都得长到一人高了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妹二人时刻铭记于心感激不尽,今日只是区区一桌饭食而已,您何必跟我们客气呢。”
林婉儿也笑道:“对,我哥说的对,大娘啊,咱们是一家人,快些过来吃,这汤汤菜菜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林大娘的脸上这才堆积出一层满足的笑意,走到床前,还不忘用食指点了点林婉儿的小脑壳,道:“算你们兄妹俩有良心,没白瞎大娘白疼你们一回。”
一家人皆大欢喜,其乐融融。
只是其中也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就是林婉儿在吃到兴处多嘴问了一句:“哥,你啥时候会的这些厨艺?以前没见你亲自下过厨啊?手艺竟然这么好,真香!”
林寿被问的哑口无言,纠结了半天,只得搪塞回道:“也许是你哥我天资过人,无师自通吧……”
这谎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好在林婉儿并未深究,也就让他这么有惊无险的给糊弄过去了,为了压惊,他又忍不住多吃了一个白面馒头,晚上撑的直胃疼。
……
窗外夕阳沉落,红彤彤的余光洒在这座低矮的东厢房上,这是这座房门唯一能照到太阳光的时刻,门框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副过年时张贴的春联,红色的纸张虽已有些褪色,但春联上的两行字迹还清晰可见。
正是一句: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
似乎也在昭示着,桃花村里的林家终于熬过了春寒的苦日子,否极泰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