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寿心中一跳,莫名欢喜,那王公公果然重情重喏,竟真为我在御前说了好话,若真能被举荐为官,从此我跟妹子二人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不知那天使在何地?学生这便去迎驾。”林寿问道。
“这个嘛……”赵知县沉吟了一下,又笑道:“这个不急,那天使还在传令途中,再过几日便可到了。”
“那大人如何知道学生被举荐为官了?”林寿追问道。
“这个嘛……”赵知县感觉不妙,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此消息是本官从布政使那里偷偷听来的,确切无比,你且放心便是。”他又看林寿还要开口询问,话锋一转,一把抓住林寿的手,声情并茂道,“林贤弟啊林贤弟,想你寒窗苦读十数载,今日终于承蒙当今陛下慧眼识珠,终可熬到了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啊!”
林寿喉咙里的话还未说出来,就当场被赵知县堵了回去。
其实他想问问赵知县又如何得知他会在银丰县入职呢,因为按照大明官吏传统,应籍贯回避,即使林寿为官,也断不会在同乡内上任。
不过看着赵知县绘声绘色的表演,摆明了不想跟你说实话的架势,林寿也不能强求人家不是,只得又将这话咽回在了肚子里。
看林寿果然不再询问,赵知县的脸上登时笑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他是真怕话说多了再漏了怯,拉扯着林寿的手,十分热络道:“来,林贤弟,入座,本官今日特别为你设下了庆贺宴,又邀请来举县同僚为你恭贺,你我今日定要不醉不归啊!”
林寿佯装受宠若惊,连说不敢。
厢房内的餐桌上早已备好各色珍馐美味,有邹平的醋鱼,长山的肘子,章丘的荷叶鸡,郓城的猪头肉,皆是本省各地的特色美食,香味扑鼻。
自古山东人请客实在,一桌酒席几乎皆已肉菜为主,青菜为辅,油多量多,才当主家盛情。
林寿虽说这几日伙食还算丰厚,但到底还真没正儿八经的吃过一桌如此丰厚的席面,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荤食,喉咙里很不争气的吞咽了几口口水。
众人分主宾坐下,赵知县当仁不让为主坐,孙县丞为左陪,这是一县正副首脑,无需客气,右陪本是主簿,但银丰县自上一任主簿卸任后一直未有继任,王典史未有列席,众人便推举着林寿坐了右陪,其余六房司吏皆坐下首。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众人热情非凡,一番觥筹交错,倒是其乐融融。
但林寿的心里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推在了高空上,脚下沾不着地了,心里虚得慌,不踏实。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今日宴席渐入尾声,林寿口中轻抿香茶,别有意味地扫视着诸位堂官,那意思其实已不言而明了:“今日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诸位有什么事央求,但说无妨吧。”
他林寿人品端正,向来不是一个只吃干饭不办实事的主。
今日举县官吏折腰陪酒,若说这席上无事可求,谁有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