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了,院儿里那棵大梧桐树往外延伸的枝丫上,便垂着两股粗麻绳,吊着一块垫着坐垫的木板,三个姑娘就围着,猜拳决定谁先坐,谁来推,两个男人在边儿上看。
最后自是傅枞钰首个在三人中杀出,几近是蹦着上了秋千的。
傅成歌绕到秋千后,手扶着枞钰的后背,慢慢使劲儿,后来荡的高了,瑶儿一边帮着推,一边嘱咐着傅成歌小心着点,别磕着也莫要碰着,少爷怪罪起来,她可担当不起。
枞钰乐得眉眼弯弯,嘴角上翘,这是她这几年来,最高兴的一天了,爹爹变了,姐姐变了,都变得更好了,她觉得,她也快了。
瑶儿接着,被推得高高的,那么一霎,视野广阔的能看见远处的灯楼。
最后才是傅成歌,她坐上,手里抓着两边的麻绳,脚下一空,就离了地,周围的一切都一幕一幕的从她眼中划过,这十几年也如此划过,以前她小小的,看不见这老屋子的房檐,如今她在人前还是小小的,却能一伸手,碰到云彩,忽的,她好像看见一个人了。
好像他。
却又一下不见了。
傅兼背手,昂着头,好像在看傅成歌,又好像在看天,耳边吟吟欢笑,好像他心里头那两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又回来了。
他突然有一瞬间后悔,没能给她们一个完满的童年,哪怕是在梦里。
一定是恨极了他。
秋千缓缓停下,前后摇摆,裙边也顺着风曳曳蹁跹。
一阵马蹄声,在不远的地方止住了。
人未现,衣先见。
衣见,声传。
一双黑锦靴在蓝灰色衣摆下前进,那人手中还握着剑。
“我离几日,不知夫人,可曾......”
“梦我。”
他缓言,清清楚楚含着笑意,一分未藏。
“兄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杭州什么时候这么近了。”魏谪风先一步迎上去,问题一个个的冲着魏栿去了。
“哎,哥你……还以为今天回门你不来了……”话说一半,魏栿都已经略过他了。
很显然,他并不想理,定定的看着还坐在秋千上的傅成歌,他瞧着的,也愣愣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