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娘不让你来送礼,你就不记得要来看看我啦。”李沅好笑的把点心往覃妙妙面前推了推,“喜欢就尝尝吧,这是家里厨娘的手艺,和百味居的应该差不多。”
“肯定会来看沅姐姐的,”一边把小点心往嘴里塞,小小的脸蛋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慢慢吃,家里有的是,待会你回家的时候我让厨房给你装一盒子。”李沅顺手给覃妙妙把茶放到她面前。
“对了,沅姐姐。”覃妙妙小朋友咽下嘴里的糕点,面带羞涩和扭捏。
“妙妙你有什么直说就好了,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觉得你春心萌动了啊,我跟你说,你现在还小,可不要早恋啊。”李沅一个自己恋爱的人不知道哪来的立场劝小姑娘不要早恋。
“沅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说的是那个羽绒被。之前你不是送了一条给我吗,我盖着可舒服暖和了,后来不知怎么地,我娘在我房里躺了会,也觉得不错,想要到外面去买,才发现市面上都没有,后来她问我,我就老实说了是你送的,这不我娘就把我支使过来回礼了。”覃妙妙说完又赶紧咬了一口蛋黄酥。“市面上都没有,可见是稀罕的东西,沅姐姐也是真舍得,我娘觉得礼物有点重,但我已经睡了,又不能原样还回来,就让我送了这些年货过来,我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到你这里来吃好吃的,你上次说百味居和如意楼都可以打折的,我才领了月钱,要去潇洒一回。”
“刚刚还在说被子,转到后面还是吃的,你个小馋猫。”李沅伸手捏了捏覃妙妙的鼓鼓的脸颊。“这个被子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京郊附近的鹅数量少,鹅绒有限,所以第一批做出来的数量比较少,后续作坊的人去更远的地方收购鹅绒,数量就会多起来,到时我再给你家里送几张过去,是我之前想的不够周到,我想这京里就认识你一个小朋友,正好还有一张就给你送过去了。你让你娘也别挂心,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她能多放你出来陪我去转转京城就行。”
覃妙妙一听这话就可高兴了:“我一定跟我娘说,是沅姐姐你要让我陪你逛京城的,沅姐姐你可说好了啊。”
“嗯,说好了,小向导。小向导今天是想去百味居还是如意楼呢?”
“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沅姐姐你说了要给我带点心的,那我们去如意楼吧。沅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一会晌午了,如意楼该排队了。”刚才还开心吃着点心的小仓鼠这会就急吼吼的想出门了。
“咱们先让厨房给你装一下点心啊,待会出门就带着,免得给忘了。我也去换件厚一点的衣服,顺便交代一点事情就可以出门啦。”李沅让覃妙妙在前厅继续吃点点心,自己回房换了一件带夹层的外衣,外头还系了一件蓝色的刺绣披风,然后交代春和去找透明油纸的事情,这可能需要时间,未必能在腊月里找到,但早一点总归是好事。
等他们出门时,李沅让人给覃妙妙装了满满两大盒子的点心,开开心心的往如意楼出发,正好碰到李卫从外面谈完事情回来,一般只要两兄妹在家都是一起吃饭的,今天难得李卫中午回来,“哥哥,这是妙妙,我们一会儿去如意楼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李卫看了一眼李沅和旁边粉粉嫩嫩的小姑娘,本想拒绝,毕竟这个李沅嘴里的小姑娘看上去已经十三四岁了,在庆国,这个年纪也是有定亲的了,只有阿沅才会觉得十三四岁还是小姑娘。架不住李沅拉着他的胳膊说一句:“哥哥,走吧,难得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吃个饭。”就妥协了。覃妙妙这个小姑娘也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在她眼里,没有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事了,这个沅姐姐的哥哥看上去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沅姐姐身边整个人都是柔和的,安全,不得不说,小动物的直觉是最敏感的,这个家里看起来是沅姐姐说了算,跟她家是她娘说了算一样。
覃妙妙同学虽然年纪小,但是对京里各家勋贵还是大致了解的,沅姐姐是清河郡主,那她哥哥就是嘉远侯了,她在纠结应该跟着沅姐姐叫哥哥还是叫侯爷。她的表情都显在脸上,李沅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小姑娘在纠结怎么打招呼,“妙妙你叫我沅姐姐,叫哥哥卫哥哥就好,咱们私下相处,没那么多讲究。你这会可以先想想待会吃什么,有哥哥在,今天他请客,你随便点。”李沅在花哥哥钱的时候可一点也不见外,李卫自然也乐得李沅花钱。
覃妙妙本想着今天荷包会大出血,结果有人请客,简直是想睡觉就来枕头这么美好,但毕竟也是高门出身,还是会不好意思的,“沅姐姐,是我要去如意楼的,这顿饭我请,下次你和卫哥哥再请我吧,这样我还可以再有理由出来吃一顿,嘻嘻。”
李沅也不坚持,等到了如意楼,掌柜的自然认出了李沅和李卫,但在李卫的示意下也没戳破,只把三人引导到楼上的雅间,小二拿着最新的菜单到房间里面等贵客点餐。李沅自然是把这个重任交给了覃妙妙,覃妙妙小朋友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把如意楼新推的菜品都点了一遍,还一边催小二快些上菜。
“你刚刚还吃了那么些点心,这会还吃得下吗?”李沅看覃妙妙点菜那气吞山河的架势,真怀疑这么小小的人,怎么能吃下那么多。
“沅姐姐,你放心,刚刚的点心只是开开胃,吃得下的。”覃妙妙摸摸自己还瘪瘪的肚子,一点也没有高门淑女的形象。
李沅由衷的羡慕覃妙妙这个吃这么多也长不胖的体质,她自己不胖完全是得益于夏月时不时的操练,那都是泪啊,虽然夏月觉得自己已经把要求放很低很低了,但在李沅身上的感受就是天啊,总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
饭吃到一半,就听到楼下大街上起了喧闹声,覃妙妙嘴里还啃着芝士排骨,就跑到窗边去看热闹了,李卫听见声音,眼皮都没动,慢条斯理的给李沅夹菜,李沅听到喧闹声里似乎夹杂着哀泣求饶的声音,也转到窗边往外看,只见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男子跪在一个华服公子脚下苦苦哀求,身后还有两个仆役死死的压着他,旁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停的啜泣,被那华府公子一只手揽着腰,仔细一看小姑娘的双手已经被绳子给缚住了。
覃妙妙咽下了嘴里的排骨,随意的用手帕擦了擦嘴和手,“沅姐姐,我下去救那个姑娘,那姑娘落到齐子谦手里就没有活路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既然李沅要去,李卫自然也是会去的。
覃妙妙一下去就大叫了一声“住手!。”
齐子谦不认识李沅和李卫,但还是认是覃妙妙的,“覃小姐,别来无恙啊,今日之事,这小老儿欠我银两,用女抵债,天经地义。”这齐子谦眼神傲慢,一脸的酒色之气,哪怕明知覃妙妙实镇国侯的孙女也没收敛,李沅不太明白,京城以内,天子脚下,青天白日还能这么嚣张,到底是这人没脑子,还是这庆国法纪风气已经坏到是如斯地步了。
“谁跟你别来无恙,你整日里欺男霸女,老天也没早点收了你!”覃妙妙作为京城土著,自然是知道这人的风评,平日里都恨不得躲上十里八里的,要不是今天遇上这事,连话都不想跟他搭一句。
“覃小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能因为你是镇国侯的孙女就坏了这个规矩吧。”这齐子谦的嘴皮子不差,“这小老儿奸猾的很,欠了我的银子,还想跑路,若不是我手下动作快,我可是要人财两失了。你看,这就是字据”说完还把一张纸在空气中甩了甩。
那中年男子见有人出来帮忙,立马扑到覃妙妙脚下磕头,“求小姐救救我女儿,求求你了。”
覃妙妙毕竟年纪小,虽然有勇气出来想要救人,现在有人在她脚下磕头,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你欠这位公子多少钱?”李沅看覃妙妙呆住了,便上前一步问向那中年男子。
“小人并没有欠这位公子银子,这张字据是有人趁小人醉酒强按的。”那中年人面色凄惶,甚至还有点懦弱,但为了女儿又不得不坚强。
“可有人证?”
“昨日村里的刘二叔说家里要娶媳妇,让我去帮忙打一套家具,小人是个木匠,自是愿意接生意的,谈妥之后,刘二叔留我在家里吃饭,中间喝了一些酒,迷迷糊糊的刘二叔拿了一张纸跟我说是打家具的契约,一般村里人口头约定就好,我也说相信刘二叔,不必如此,但刘二叔坚持让我在纸上按了个手印,等到今日早晨,这位公子就拿着这个字据到家里来让还钱,小人没有那么多银钱,他们便要强虏走小女抵债。”这木匠觉得这两位小姐能出来说句话,说不定能帮他救出女儿,赶紧把前因后果说了。
“那这么说起来是这位公子设局诈骗,还强行掳人了?”
那位齐子谦不认识李沅和李卫,他们衣着也不华丽,便以为只是覃妙妙得远房亲戚,“本公子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覃小姐,你爷爷我和我爹同朝为官,闹起来了可不好看。”
“不知道会怎么个不好看?”李沅可不怕这些,“哥哥,你说这都吵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到巡逻的衙役,莫非是见到这位公子不敢过来,要不咱们派人去请一下吧。”
李卫自然懂李沅的意思,“既然此事涉及高级官员,怕是要京兆尹陈大人亲自来审比较合适。一勇,你拿着本侯的令牌去跑一趟吧。”
齐子谦作为吏部尚书之子,自然是知晓京里新封的一位嘉远侯和清河郡主的,之前各家有点心动想要热络一下的都被挡了回去,今天一下见到两位,齐子谦还是很聪明的纨绔,知道这两人目前事惹不得的,镇国侯虽是军中大佬,但他爹是吏部尚书,平时进水不犯河水,若是真的起了矛盾,镇国侯也要掂量掂量军中人员的晋升,虽然吏部做不了主,但是要想拖上些时间是没问题的,所以他敢得罪覃妙妙这个镇国侯府的孙女,但这两位行事似乎没有什么顾忌,若是真惹到了,怕是不好脱身。立马脸上表情一变,“这都是误会误会,本公子怎么会和这小老儿计较,这字据本公子这就把它作废。”
李沅给夏月一个眼神,夏月立马就把那张字据夺了过来,交给李沅,李沅看了看字据内容,确乃欠条,仔细一看隐约还有一些油渍。“这字据自是证据,公子怎么能轻易毁损呢,不知损毁证据按律应当如何判呢?”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都不计较了,你们再咄咄逼人,本公子还就不放人了。”说完还把那个小女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那女子更绝望了。
“夏月,既然这位公子强抢民女,我们就帮他一把吧,都捆起来送官吧。”李沅自觉是个**的人,不管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私刑是不提倡的。
夏月出手,瞬间就把那女子解救出来了,一勇何夏月联手把那公子和他的手下都给捆起来了,那公子被覃妙妙趁机也给踹了两脚,“你们敢动本公子,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位公子,你确定要让大街上的人都知道你爹是谁吗?不想的话就闭嘴,到了公堂再说话。”李沅低头看了看这位公子,简直觉得不堪入目。
其实说来,这位齐公子这次终究未遂,按律也不会被罚得有多严重,但他那亲爹娘实在舍不得他在牢里受苦,不停给京兆尹施压,陈非宇陈大人,作为京兆尹对京城的的关系自然是门清,原本也不想得罪这位吏部尚书,想着能轻判就轻判,结果不知这位吏部尚书是不是年老昏聩,为了让自己孩子免于牢狱,竟然派人将证人刘二叔给灭了口,这下出了人命,陈大人顺势就把案子移交到了刑部,到了刑部,这事自然就有不少官员们知道了,政敌也好,等着上位的也好,能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容易,自然这事情越挖越大,官府的效率空前的高,不仅连这位齐公子早前欺男霸女,残害人命都给查得清清楚楚,就连齐尚书受贿的账册也给挖了出来。
这下证据确凿,齐家一门按律查抄,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京里不少人额手称庆,至于之前那受害的父女,虽然无事,但村里已经回不去了,李沅便收留他们到京郊的工坊做事,总算也有一条安稳的生路。
到此,李沅觉得这事就结了,从头到尾她也没有参与过深,不过是路见不平然后把人送到了官府而已,但在有心人眼里,这就不那么寻常了。这位嘉远侯和清河郡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倒了一位吏部尚书,而且当时还有镇国侯的孙女在现场,这两家人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