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萧自记事以来第二次晕厥。第一次在鹰城,是因为受伤过重,这一次却是心率超负,气力不支。
再次醒来时,又是暮色沉沉。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盯着床帐,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这种感觉也不是第一次了,大概是自己尚未清醒,脑子还在犯迷糊。但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知身在何处。这里不是十七院,也不是国公府,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处。
“这是哪儿?”他心下一惊,想要起身,熟悉的酸痛感又涌遍了全身。他勉力抬起右手,掀开被子一看,却见身上倒还好,只是左臂被牢牢固定了起来,又缠了厚厚一层绷带。他试着动了动,接着倒抽一口凉气,又把手臂乖乖放回到身上。
没想到,这声轻轻的抽气已经惊了外间候着的人。
房门一下子开了,当先飘进来一盏烛火,凌萧定睛一看,只见是个宫装打扮的嬷嬷,手捧烛台走了进来。她看到凌萧醒了,也并不如何惊喜,不紧不慢地添了几支蜡烛,室内登时亮堂了不少。而后,她才转身走到凌萧床边,恭敬道:“世子醒了。奴婢是宫里伺候的嬷嬷,姓夏。世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便是。”
“......”凌萧一时无语,反应了一阵才道,“夏嬷嬷好,我......这是在宫里?”
“正是。”夏嬷嬷道,“世子受了伤,陛下特许留宫休养。”
“那......这是什么地方?”
他问得模糊,夏嬷嬷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这是太极殿偏殿。”
太极殿偏殿?凌萧四处看了看,很明显,这里不是他们早间候场的厅堂。不过太极殿占地甚广,偏殿众多,自己大概是在某处厢房里吧。
“宴会怎么样了,结束了吗?”看了一圈,他又收回目光,问夏嬷嬷道。
“宴会已于两个时辰前结束。”夏嬷嬷道,“现在刚过亥正,世子可觉得饥饿?是否要奴婢传饭?”
“呃......”凌萧感觉了一下,果然腹内空空,便点头应了。
夏嬷嬷当即退身出去,不一会儿,几个宫娥端着铜盆食盒等物进来,将其一一摆好,便又鱼贯退了出去。一套动作恭敬有序,手脚轻快,一丝杂音也无。
饭食就摆在凌萧的床边,夏嬷嬷伺候他净了手,又要伺候他用饭,被他谢绝了。她便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屋内静得连凌萧都觉得尴尬了,想了一想,他便问道:“嬷嬷可知,我晕倒后宴会上又发生了什么?”
“奴婢当时不在殿上,具体细节不知。”夏嬷嬷道,“但听闻卫国公与翼虎将打了一场,最终不分胜负。”
“竟是如此......”凌萧默默道,又问,“外祖......卫国公如何?可有受伤?”
“卫国公打完后自行离场,行动如常,”夏嬷嬷道,“想来无碍。”
“这便好。”凌萧放下心来,忽想起什么,有些急切地问道,“那沈公子呢?他可还好?”他的动作有些大,右手不稳,夹在箸上的饭啪嗒掉到了案上。
“世子莫急,”夏嬷嬷上前帮他清理了一下,又退回去道,“沈公子虽受了伤,但并无大碍,现下正在隔壁休养。”
“他也在宫里?”凌萧一惊。
“是,”夏嬷嬷道,“沈公子当时伤得比世子还要重些,皇上特许二位一同在偏殿养伤。”
“我去看看他。”凌萧道,说着便要下床。
“世子,”夏嬷嬷却上前一步,虽无动作,但阻挡之意甚明,“世子莫急,沈公子尚在昏睡,此时前去,恐有打搅。”
“他还没醒吗?”凌萧道,“是伤得很重吗?”
夏嬷嬷顿了顿,双眼在他面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下,才道:“世子放心,沈公子伤势不重,只是因为药力的缘故,要昏睡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