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处做什么?为何不进去?”凌萧纳闷道。
“无事无事!”梁培小声道,“我就是来听听曲子,不打扰了。凌兄快进去吧,也不必与沈公子提起我。”
凌萧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自回了院子。
一进门,就见沈青阮坐在那株花树最低的一根枝桠上,抱着阮咸,透过树枝间的缝隙,遥遥望着星空。阳春三月,满树繁花盛放,优美的蓝紫色,散发出静谧的幽香。
见他回来,沈青阮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手下一动,又奏起一支小调。
凌萧见状,也不欲打搅他,自己在院中坐下,点了火,让水滚着,又从石桌下取出茶盒。阮咸一直响着,沈青阮的手不停,那支小调便仿佛无穷无尽。起承转合,尽是迷离之音。
不一会儿,茶香四溢。凌萧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乐声才将将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就见沈青阮抱着阮咸,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有心事,可是与大宗师来监里讲经有关?”
沈青阮摇了摇头,却又顿了一下,道:“也可以这么说。”
他显然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说完便从树上一跃而下,坐到凌萧身边,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尝了一口,道:“很香。”
见他如此,凌萧也转开了话题,道:“太平走了。”
沈青阮立即道:“幸亏走了,否则我可再养不了它!”
“听纪麟说,它是二月中才走的。”凌萧道,“走之前日日蹲在咱们院墙上,还翻进他们院子几趟,好像在找人。”
沈青阮一听,微微怔了下,才状似无意道:“这傻猫,定是见别人都回来了,就是不见咱们,怕咱们嫌它吃得多,不要它了。”
凌萧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太平很聪明,知道谁待它真心。”
沈青阮抿了抿唇,道:“知道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走了?”
“开春了......”凌萧不假思索道,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了嘴。
沈青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萧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就见他眼睫半垂,嘴唇微抿,唇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在昏黄的灯火里,无端静谧美好。
不知怎的,他心中忽然又升起了那股强烈的冲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问了出去:“你和太子......”
沈青阮一怔,似是没想到他问这个,嘴角的笑意也停了。
凌萧以为他恼了自己,心中刚有些后悔,却听他轻轻一笑,道:“难得世子憋了这许久,才把这句话问出来。”
这下轮到凌萧怔住。
“其实,我心里也一直有个疑问。”沈青阮看着他,好整以暇地道,“世人皆视我为太子一党,认为段氏一门落败皆是因我所致。这些传言有鼻子有眼,越听越像那么回事,世子却为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