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卜文的真正意思是什么?”静了一会儿,凌萧按下满怀心绪,又问道,“你既然说钱嬷嬷的理解是错的,那你们一定有自己的解读。”
“没错,”沈青阮也从懊悔中缓过劲来,定了定神,道,“姑母和我的确有一些想法。只不过这篇卜文晦涩异常,我与姑母研究数年,却始终未能统一意见。”
“姑母认为,卜文中的纪是一个上古时期的计数单位。她倾向于将其与东陵的计数单位祭相类比,因为二者读音相似,且千年未曾改变。”
“而祭这个计数单位,其实源自于东陵的一个神话传说。传说上古时期,在东陵群山之间曾盘踞着一条大蛇”
不知为何,说到“蛇”这个字的时候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眉心轻轻紧了紧。有那么一瞬间,凌萧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薄怒。薄怒在光洁的鼻梁上攒起细小的褶皱,他微微抿唇的模样又有些像是想吐。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很快他又调整了神色,继续道:“大蛇身形十分巨大,卧可起山峦,立则通云霄”
“咯噔”一下,凌萧也回过神来,可一将精神凝聚到他的话上,心里又冷不防漏跳了一拍。
巨蛇他在说巨蛇他也曾梦到过一条巨蛇,甚至接连梦到了两次。
难道脑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冥冥之中,他仿佛抓到了一缕极细的游丝,游丝后面连着一个他无法估量篇幅的秘密。但这缕游丝太细了,比蛛丝还细,他只轻轻一碰,便在瞬间消弭无形。
“这条蛇大部分时间都在冬眠,”沈青阮的声音又传到了他的耳中,“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苏醒一次。每次苏醒,都会搅得地动山摇,天地风云变色,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度过了漫长的艰苦岁月,直到有一个人穷极思变,研读古籍,又四处勘察,终于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
“原来,虽然大蛇每次苏醒时都因身形庞大而翻山倒岳,但仔细观察下来就能发现,它其实并不是在肆意撒欢,而是有一个特定的游走路线。”
“于是,他又沿着那条路线寻觅了十年。最终发现大蛇乃是去了极北之地,吃掉了生长在那里的一株神仙果,然后再顺着原路,回到温暖的南方巢穴继续休眠。”
“这人便沿着大蛇的路线寻到了极北之地,寻到了那株神仙果。算算日子,已经快到大蛇的苏醒之期,他便将那株神仙果连根带了回来。”
“回来后,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族内的长老。长老们商议之后,决定在大蛇苏醒之时,由一人带着神仙果进入深山,将果子投喂给大蛇。这样大蛇吃了神仙果就可以继续休眠,不会再搅得地动山摇,民不聊生。”
“但可想而知,这一行动十分凶险,基本可以断定是有去无回。所以,他们又将这个行动称为献祭。而一祭之期,其实就是大蛇的休眠周期。换算过来,大约是咱们的五十五年。”
“据记载,那次献祭非常成功。与人们预想的一样,大蛇吃了果子只在深山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并未远游,也就免除了四邻百姓的涝旱天灾。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古东陵人便每隔五十五年派出一队人马,去极北之地寻来神仙果,再由一人将其投喂给大蛇。如此循环,两下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