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被他的话逗得又是一笑,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却见沈青阮立在床尾,像是吓傻了一般,一张脸呆滞木讷,红红的眼角下挂着两串亮晶晶的泪痕,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大公子?”见状,袁医官也愣了一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青阮这才回过神来,“呼”地吁了口气,身形一晃,竟是差点晕厥过去。
“大公子留神!”袁医官赶忙伸手将沈青阮扶住了,顺手在他腕间一把,不禁皱眉道,“啧啧啧,看看这虚浮的脉在肉上行,寒水踏浮萍,浮萍撑不住,噗通变亡灵。浮成这样,得有几日没合眼了,让老夫好好算算”
沈青阮懒得听他聒噪,一把把手抽了过来,然后把他往边上一推,径直走到凌萧身前,道,“你觉得怎么样?”
凌萧忙点了点头,见他如此焦急,心中有些感动,更多的却是不忍,忙温声道:“我觉得好多了,你别担心。”
沈青阮却仍是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又转过头去望着袁医官,不豫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你也跟我说他的伤无碍,可他伤在要害,怎么可能无碍?还有方才,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不过说个话的功夫忽然就急转直下,还差点要遭,这你怎么解释?”
“差点要遭,不就是还没遭吗”袁医官小声抖了个机灵,抬眼望见沈青阮双眉倒竖似要发飙,他连忙缩了缩脖子,道,“大公子稍安,此事说来话长”
“呃正所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了又死,死了又生,生不得死,死不得生,半生半死,半死半生这个这个”他挠了挠毛发稀疏的脑袋,“是个哲学问题”
“既然是哲学问题,那么要解答它,自然要去请教研究哲学的人。不去请教研究哲学的人,却反过来为难一个诚实又善良的医官,想来脑子一定是有点问题”
“既然脑子有问题,那么无论老夫怎么解释也肯定是听不懂的。反正都听不懂了,那倒不如不去解释。本就是无解之题,这么揪着不放,废的是老夫的口舌,气鼓的却是自己的肚皮”
“你魔怔了,敢在我面前耍嘴皮子。”沈青阮冷声打断了他,面色微寒,“是在地上站得腻味了,想去天上过过瘾吗?要不要我把湛卢唤进来”
“哎,使不得,使不得,怎敢劳动湛卢公子大驾”袁医官连忙阻住了他。
“那就别废话!”沈青阮喝道,“别的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他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个章程?”
“这个”袁医官为难地挠了挠头,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唉,实话说了吧!老夫行医四十余载,手上的病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这位公子的情形的的确确是前所未见。心脏被破还能生还,这种事哪里听说过,除非”
“除非什么?”沈青阮眼前一亮。
“嘿”袁医官却表情古怪地笑了笑。沈青阮眉心一紧,还以为他又要开始胡诌,却见他双眸一凛,竟是难得正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