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阮回过头来,目光却比他想象的要平静许多。
是啊,他一向是平静的。哪怕遇到再大的事他也都是从容的,完全不符合他十六七岁的年纪。
可面上是镇定的,那心里呢?也如表面一般冷静自持吗?还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把一颗心都烧得滚烫了,却还是压抑着,默默隐忍着,不发一言?
想着,他心里越发难受,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大群脚步声。
“真的醒了?不是回光返照,是真的醒过来了?”一个男声传来,无比熟悉,几月不见又沉稳了许多。
凌萧愣了愣,看着沈青阮道:“九殿下?”
沈青阮看起来也有些意外,抬眼看了看门外,随口道:“嗯,姑母的灵柩入陵当晚,他们的船就到了。姑母生前与弗与九皇子妃曾是好友,此次得知姑母灵柩归乡,她特意与九皇子一同奔丧来的。不过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难道是半路遇上了医官”
他越说声音越低,凌萧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奔丧?”
“呵,”沈青阮收回目光,轻轻嗤笑了一声,“奔丧只是明面上的由头,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做什么都不好太露骨,总要寻个过得去的说法才成。”
“那他来虞州”凌萧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沈青阮垂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却忽然变得戏谑起来:“说起来,我不在的那几日,你与钟祈之在莲舟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伤重垂危时他哭得如丧考妣,后来你昏迷着他更是寸步不离,甚至连我的行踪都不关心了。”
“还能有什么,之前都告诉过你了。”凌萧道,“无过是太子的人找上门来,我举手之劳保了他一条手臂而已。”
“一条手臂可不是小事,”沈青阮轻轻一哼,“怪不得他对你如此上心。他既然对你如此上心,对他的主子自然就没那么忠心。之所以还没有倒戈,一是出于惧怕,或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别人手里,这第二么,大概就是心里还没掂量清楚吧。”
“但对于上位者而言,生了异心的下属就跟会咬人的狗没什么区别,一样不能让他放心。既如此,他自然要派个更得力的助手来。一个身份足够,又不容易生出异心的心腹之人。把他的心意带到西南,让他足不出户便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
“你是说九殿下。”凌萧神色一凛。
“现在该叫宁王殿下了。”沈青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