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转身背对他们的哭诉,充耳不闻,直到卫兵们将宣平将军拉了下去执行军法,这才拂袖离去。众位将军还想求情,这时候,新晋的镇国右将军林子松站了出来,拦下了几位将军。
“诸位弟兄,祸从口出,宣平将军这几十棍,王爷也是无奈之举啊!”
接风洗尘宴过后,众人都各自回房安置。往日烛火通明的都护府,今天都早早地灭了灯。今晚没有月亮,偌大的都护府,比往常都来得寂静。原本众人憧憬的论功行赏,闹了白天那一遭,已然是灰心丧气。
东厢的书房,一如往常地还点着一盏烛灯。书案的两端,颜夕和李慕宸相对而坐,昏暗的烛光下,一本《南疆四时纪事》捏在手里,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未翻过一页。
“陛下圣心难测,殿下受委屈了。”颜夕叹息一声。
荣王殿下俯身剪了烛芯,屋内突然敞亮了许多。他斜着身子,神色倒是轻松,“几位王叔不愿我还朝,本就是意料之中。”继而顺手为颜夕的杯子里添了茶水,“朝廷如今三权分立,回与不回,并无区别。”
“今日之后,世人都知晓虽然朝廷待殿下不公,但殿下以德报怨,盛情款待了宣旨官。”颜夕说道,“听说逸王的封地被人揭发贪污赈灾银粮,皇上震怒,已交由凌王彻查。殿下怎么看?”
“六王叔落到了九王叔的手里,脱一层皮是免不了的。”他淡淡地说,并不在意,“九王叔风头太过,总会招人嫉恨,皇爷爷的平权之策,如今倒还得用,他们互相牵制,不用我们费心。”
“他们斗得越欢,于殿下越有利。”虽然这么说着,颜夕却好似并不开心,放下手中的书卷,静默不言。她本不愿看见这些尔虞我诈,毕竟上位者不能约束自身,受害的必然是辖下的百姓。
他不置可否,深邃的眉眼好像噙着小心翼翼的温柔,一刻也不舍得移开她。
两道影子,映在墙上,鼻尖相抵。他偷偷瞥见,心中化开一池春水,小确幸的笑意爬上眉梢。
“王爷,王爷,子时啦,该歇息了。”素秋端了安神汤进来,看见李慕宸注视颜夕的眼神,脚下一顿。
她向来是通达人情世故的,那样的神色太过宠溺,倒叫她不安。
“参见殿下!”素秋向李慕宸行礼,眼中若有所思地从他身上瞄过。
李慕宸的脸色稍作收敛,恢复了一贯的样子,站起身来抚了抚皱黢黢的裙裾,告辞离去,别在腰间的玉坠玛瑙相碰,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