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辩是非,秋衰春叶人未归…
“噔—噔—噔”
禅房内传来连绵不绝的敲打声,木鱼沉沉,悠远旷古。老僧坐定,布满皱纹的脸脸上微微有些湿润,要下雨了吧……
窗外乌云密布,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那凝结的雨珠,仿佛随时都会倾泻而出一般。现在它还在等待,等待…不时有些雨点掉落,耐不住这寂寞的凄楚,一滴,两滴…
微风无力,树影阴沉。风云交际之处,恍惚梦中。
二十年前,深夜…
一个人影蓦地推开门,气息喘喘,浑身是伤。头发早已经湿透,水珠不停地滴到地上,混着鲜血流淌,禅房内瞬间充满一股血腥味。
“你…怎么来了?”慧空看着常远,一脸惊异,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
“林…林施主呢!”
突然看到常远手里拿着林长风的配剑,夜色深沉,而那把剑依旧闪着寒光,令人顿生肃杀之感。
常远并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摇头,七尺男儿,眼睛通红,布满的血丝清晰可见,若是一般人看到,一定以为是个深夜出没的魔鬼,浑身还淌着鲜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
然而这个魔鬼此时竟然一行浊泪流下,二人静默无语。
“阿弥陀佛…”慧空仿佛猜到了结果,语气竟有苍凉悲怆之感,眼眶也渐渐湿润。
“慧清师弟也?”
“我并没有找到他的尸首…”
慧空再次楞了一下,没有找到尸首,言外之意不就是师弟也……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看着常远的气息逐渐微弱,慧空有些担心。
“快坐下,我替你运功疗伤。”
“不…不必了,咳咳…”语气微弱而坚定。
“孩子呢?”
“睡了…莫非你打算自己……”慧空仿佛猜到他打算带孩子走。
常远微微点头,朝着慧空的目光看去,一个襁褓婴儿正在木床上酣睡。窗外大雨瓢泼,因为他的气息,屋内却静谧极了。常远轻轻垫着脚走过去,看到婴儿旁边还有个同样酣睡的小沙弥,看样子也不过三四岁,皮肤滑滑嫩嫩的,吹弹可破。
而他的目光全然集中在那安静的婴儿上,气息稳稳,可是在做什么梦?
常远不经意的笑了,慧空看着他的神情,内心一阵伤感。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襁褓婴儿,红布棉袄上绣着几朵小花,阵脚细密,在红布中绽开,此情此景,竟有几分凄楚之美。
几朵花纤柔而富有生态,这花常远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手中剑上同样的花纹吗。
经历了一夜血战,林长风的剑上滴血不沾,唯独剑身中间的几朵曼珠沙华的花纹,隐隐透露着血迹,宛如一朵开在忘川边上的彼岸之花……
“长风临走之时可有给他取名字?”
“没有。”慧空微微摇头,看着常远全身心的看着婴儿,此时再也没有了戾气,夜安静极了。
窗外的雨渐渐的笑了,夜阑人静,禅房内一只跳动的烛火缱绻,撩拨漫夜的寂寥。
常远沉吟一刻,似乎认真想了想,才缓缓说道:
“就叫林殇吧。”
慧空一愣,默默点头,这个名字应该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这孩子日后的命运又当如何呢。
“今后又当如何呢?”
“我自会将殇儿抚养长大。到那时…”
到那时又怎样呢?常远自己也没有答案,看着怀中林殇不停出神,心中一阵酸楚。
“对了,那襁褓…待稍微长大以后,就销毁了吧。”
常远有些疑惑,但看见慧空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以后打算告诉他吗?”
“……”常远摇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