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呢?不是秋日诗会么?郡主往年也没参与过,有甚打紧的呢?”正在此时,当面并肩走进来三位公子,一位身着雪青色衣衫,一位着湖蓝色衣衫,另一位着浅紫色衣衫,皆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细细看去,眉宇间还有四五分相像,说话的正是雪青色衣衫的男子。
行至前方,三人才齐齐抬手见礼,道:“皇姐。”
慕容扇微微颔首,问那雪青色衣衫的公子:“老三,你们怎的也才来?”
慕容笛悄然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孟荞岚,见对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心下微微有些失落,收了眸光才又道:“路上碰见二哥和十三弟,说了会儿子话,是以来迟了,还望皇姐莫怪。”
慕容扇笑道:“无妨,入座罢。”
三人这才又抬了抬手,于男宾席找到自己的位置落了座。
上京的诗会,男女皆会参与,不止为了雅兴,更多的是为了“活络感情”,至于如何活络,自然是通过这些未婚男女的小心思,女子若未定亲,便可于诗会上择自己欢喜的男子,若那男子也欢喜自己,二人可上禀父母帝王结成佳话。
是以来说,不止上京,整个大庆的文人雅士,皆喜好以诗会友,更喜欢有事无事便办一场诗会,求得良人自是最好,求不得,觅一两知己切磋下文章也是好的。
“听闻孟家素来以琴棋书画来要求家中子孙,长公主殿下,不知可否请孟家的二位小姐来打个头阵呢?”此间说话的,还是那位青衫小姐。
孟荞岍闻声再次看了过去,只见对方冲自己扬了扬下巴,似乎是在挑衅,她十分无语地抬了抬面前的茶盏,撇过了头,这一撇,堪堪又撞进了对坐慕容灏的眸中。
四目相对,后者扬唇,微微一笑,前者忙收了视线,心中泛起一抹异样的情绪,痒痒的,麻麻的,却并没有不舒服。
慕容扇思索了片刻,道:“也好,不知孟大小姐和孟二小姐哪位先来呢?”
孟荞岚起身见礼,柔柔道:“殿下,臣女先罢,不知殿下以何为题?”
慕容扇想了想,道:“既是秋日诗会,便以‘秋’为题罢。”
孟荞岚微微颔首,想了想,出口道:“秋尽梧桐树,更深草木疏。”
孟荞岍顺势接了下一句:“既闻君子归,何不归南山。”
四句诗,头两句意境是有了,但未免平淡无波,不足称奇,不过倒也符合孟荞岚的性子,波澜无惊,不至于泯然众人但也不出众就是了,后两句就十分大胆了,看似在说归隐的君子之风,实则在暗讽什么,众人皆心知肚明。
你不是说你要归隐了吗?既然归隐,为何不直接归向南山,种田赏菊,如此惺惺作态,还不如不归隐,什么君子美名,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说的,可不就是如今上京的那些世家么,十家有九家都言说自家已经不再入世,只想受着陛下的恩宠来度过往后岁月,实际上呢,自己倒是没有入世,族中子弟,家中子孙,哪一个真的退了,朝中又少了哪一位的门生眼线?
女子不得干政,她说得既直白又隐晦,委实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只能聊聊敷衍了两声叫好,将此接了过去,但于众人心中有没有激起波澜,那就与她无关了。
“岍儿,你也太大胆了。”孟荞岍坐了下来,孟荞岚忙扯住她的袖子小声道。
她对朝中之事当真是一窍不通也不大爱理,但不代表她就一点儿也不知晓,她再笨,也不至于听不出她诗中的嘲讽之意。
孟荞岍却是轻浅一笑,小声宽慰道:“长姐不必忧心,我不过想搓一搓他们的锐气罢了,他们想看孟家的笑话,也得看一看咱们给不给他看,孟家与人为善,但不软弱可欺。”
孟荞岚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说到底,她忧心的,只是此事被人大题小做引火上身罢了。
不过,孟荞岍说得也不错,保大庆的,是孟家,让这些世家子弟衣食无忧的,也是孟家,对坐的那些男子,一个赛一个的衣冠楚楚,却没有一个肯帮孟家说话的,到底,还不是怕得罪别的世家?
提醒他们一番也好,孟家,并不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