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旋香楼后院的静寂巷道,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柔和的月光下缓缓行进着。在那蜿蜒空旷的巷道里,照旧是被际月光映出了一半阴影一半敞亮的诡谲之道。
玉雁行跟着她,看着不远处她颤颤巍巍地抱着琴走在前端。忽然,往着巷子暗处的方向跌了过去。
他蹙眉,疾步大步上前想要查看一番她的状况。却在阴暗之处感受一道尖锐的针眼快速朝自己面部直直刺来,轻易就看穿了她的攻击招式后。他侧身闪躲过她的攻击,顺势一个手刀便打落她手中的那只银质花簪。
半空中接住那只银质花簪,拿捏在手中旋转把玩着。
“你这个女人,怎么动不动就总爱拿簪子刺人哪?”玉雁行借故防备地后退两步,捂着之前被她扎伤还未愈合的胸口,语气满是哀怨地道:“你这么喜欢给人身上扎几个窟窿,倒才觉得心里舒坦些么?心这么狠的话可是会没人喜欢的啊!”这个女人果然处处皆是防备之心。
在月下,她随即就认出了他。微启苍白的嘴唇略微讶异地道:“原来是你!”
月光下她没有浓妆艳抹,面色更是显得苍白且虚弱。
看来她的伤势根本还未痊愈。
暗自欣喜她还记得自己,玉雁行语调又稍显得意地:“没想到你这个女奸细居然是旋香楼的姑娘?我才明白,这层身份倒是为你掩护的很好。如此一来,你既能掩人耳目又能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更好随时随地与太师党羽暗中取得联络”他忽而又凑近她,俯下身放肆得嗅着她颈肩里的香气。
她略微慌张地倒退几步将梓桐琴横在面前:“你休要再胡言乱语,我早与你过,我并非是太师的奸细!”眼前这个无脑的莽夫,为何脑子就是一根筋地转不过弯?
而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对他费事辩解自己的身份?
于是,碧璇冷傲地扬起下颚:“你大可去找旋香楼别的姑娘伺候你,我不想再与你多费唇舌下去”想起自己在客栈中被他一度恐吓羞辱之事,碧璇心中羞愤地就没给他好脸色看。
自己从来未曾被任何男子那般轻待过,此人竟对她
手臂的伤口再度传来疼痛。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提步就朝前继续走。
身后传来他一记冷哼。
“你的意中人是凌羽墨?”接着,她身后传来他极具轻佻的声音。
脚步定在原地,她抱紧手中的梓桐琴再度转过身。眯起眼盯着他谨慎地道:“你什么?”
“你一直在等他。整整八年,你是在想等他娶你吗?”他抽出手中那卷画轴一边拍打着手心,缓步接近她:“但你又可知他不日就要和别人成亲了?”
“你究竟是谁?”她苍白脸色更显难堪。柳眉紧蹙,忍不住咬住下唇。
那日雨夜中,他曾亲口对她道出自己的名讳。只不过那时她伤重昏厥过去罢了。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再度一步步地接近她。面色忽而阴沉地再对她叙述道:“但你又可知,凌羽墨他其实并非凡人。而是九尾狐妖?”
指甲紧紧捏着琴已然泛白,她混乱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再明确不过的答案。
看来她和琉璃一样,心知肚明凌羽墨是何等的妖孽之身。而即便如此,她们却依然甘愿包庇着他。
得知她等待了八年依旧执念不已,不免为她的痴傻泛起一丝心疼。
这个女人,居然也对那半兽人同样这般死心塌地。
凌羽墨这个万恶之源的狐媚妖孽!
面前的碧璇一时语顿。表面上虽然故作沉默镇静,实则内心已是波澜汹涌。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得知公子实乃妖魔身世的?
莫非他是凌珺的人?但是她随即否定,因在他身上有一股很沉重的将领气息,绝非只是一般的泛泛之辈。
那么他又是从何得知公子是妖?接下来,他又会不会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以此拿它来要挟公子就范?
只恨她身边一直潜伏保护自己的那些死士“暗影卫”,皆在早前盛夜那晚,全被公子召唤的树妖拖入水中葬身无一生还。
她很想为公子保守秘密,但是自己现下根本就杀不了眼前这个男人。
看不透眼前人,究竟带着善意还是恶意?
“你想杀我灭口吗?”他看出她眼中那一瞬间的杀意,忍不住因此再度顿生怨怒:“没想到你们竟对他这般执着不悔,那只妖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为他如此倾覆所有的?但凡他只是一介凡人,纵使负心薄情便也罢了。但异界妖魔向来蛊惑人心,他们无情无心。而他竟能对你们种下执念心魔。甚至宁愿让你们为他甘愿去死”那夜,她即便是身负重伤,命在旦夕也要不断祈求着凌羽墨的原谅。
而那只妖孽呢?却在另一边荼毒着琉璃,收拢了义父义母的信任。
愤而将手中的那卷画轴狠狠砸在地上。画轴横摊在地并缓缓散开,借着月光她看清了那画中饶轮廓。
“公子!”她拾起画卷,感慨着自己又能再度见到心中愧对的人。即使只不过是一幅画,她仍旧宝贝般地与梓桐琴一起抱紧了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