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奴才该做的。”小太监恭顺地应着声,依旧低着头。
凌殊羽扬了扬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回郡主的话,奴才小块子。”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卑顺模样,仿佛从不会抬头直腰一般。
宫里的太监,一向如此。
凌殊羽垂了垂眸,掩住眸底的暗光。
“这宫里可有地方可散心?”经历了一夜的折腾,凌殊羽只想好好疏散一下心中的郁结。
“回郡主的话,这个时节,御花园的花已败了,唯有花坊可一观,或是满梅院的梅花来得正盛。”
“那便去满梅院吧。”
雪景配红梅,正好。
“请郡主随奴才来。”小块子瘦小的身影走在凌殊羽的斜前方,身子半侧,始终保持着以凌殊羽为尊的姿态。
冬日的初雪时停时续,但却为断过。是以,一路上被扫开堆积起的雪已经能够垒成两行小墙了。
木渐极为贴心地替凌殊羽披上披风。
“当心!”凌殊羽只觉得眼前的人影一晃,下意识地抬手扶住了对方。
小块子还没站稳,便忽地跪了下去,一双鞋袜顿湿:“奴才该死!”
凌殊羽微微皱眉看着跪在湿冷雪水上的小块子:“回去换身衣裳吧。”
小块子微微一怔,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凌殊羽:“奴才……无碍,可以继续带路……”
“不必。”凌殊羽面色清冷,直接从小块子的身旁走过,一身淡紫落纱衬四方缎,加以雪色披风着身,竟有三分不容亵渎的神祇之感。
“冬日雪水不宜沾身,你鞋袜已湿,早些回去换了吧。本郡主同木渐自行前去便是。”顿了顿,又道,“代本郡主告知惜妃娘娘一声,本郡主午膳不回去用了。”
此刻已经是巳时,但凌殊羽却是半点吃的都吃不下去。
小块子就愣愣地看着凌殊羽步步沉稳地走远,良久方从雪地里爬起来。
“郡主。”木渐面带难色地看着凌殊羽,“奴婢不识前往满梅园的路……”
“不必。”凌殊羽摇了摇头,目光深远望向远处,“既然不识去满梅园的路,那就去咱们识路的地方。”
“识路的地方?”木渐微微一愣,着实想不出凌殊羽口中“识路的地方”是哪里。
皑皑白雪落满整个皇宫,金砖碧瓦和朱红宫墙配着一层厚厚的落雪,显得分外惊艳。
细细碎碎的小雪落在少女的肩头,衬得凌殊羽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
“此番初雪祭,皇族宗室是否都会前来?”一路沉默无言,凌殊羽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道。
“皇上有旨,若无意外,云氏全族皆得前来祭祀。”木渐轻轻点了点头,又继续道,“毕竟这初雪祭十年难得一次,皇上分外重视。”
“是啊……”凌殊羽抬头看向依旧暗沉沉的天,红唇微扬,扯起一抹嘲讽,轻声道:“倘若这初雪祭每年一次……这大齐早就完了。”
“什么?”木渐的心咯噔一声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无事。”凌殊羽低下头,朝着远处走去,绣金祥云海棠鞋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