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器的启动需要一些咒文,就像魔修使用法术通常都要念咒语一样;而师姐真是个恶意满满的实在人,就那么直接的,把魔文咒语给念出来了。
这个镜子是个魔器,师姐没骗他,就像师父也从来不骗他;就连那咒语都是他请师姐念出来的。
沈鱼认栽,这一波都怪自己不够小心!难道这就是师门传承的请君入坑吗?服了服了。
不过,这么整别人真的很好玩吗?
师父爱坑人也就罢了,师姐也这样!大家都是同门,她小时候肯定也被坑过的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不知道吗?
无论如何,沈鱼现在只能无奈地接受来自师门传统的迫害,仔细审视现在自己的处境。
现在他所身处的地方,应该都是虚构的,而且从四周景象来看,并不是无中生有、天马行空的虚构,而是遵循着普遍的常识和规则。
在这没人能看见的幻境中,沈鱼懒得再装作什么清纯乖巧的模样,真切地翻了个白眼——他可看不上这种拙劣的表演。
沈鱼习惯了一下虚影的身体,就走进了这间屋子,第一眼就看见了父亲,还有幼小的自己。都怪他从小搬家太频繁,他竟然一时没认出来这些凡世间的寻常屋瓦,竟然是自己住过的。
他看着曾经经历过的日常生活,觉得有点好笑,果然只是幻境而已,最多就是映射出自己记忆中的东西罢了!
此时换了个视角,在他眼中,甚至还有些新奇。他看着自己在窗下读书,看着自己发呆;看着自己把不认识的字都照着模样描在纸上,在晚上睡觉之前询问父亲。
认识了梅宴之后,沈鱼才知道自己和爹爹的相处模式是多么不正常。
十年来,爹爹大多数时间都是关门养伤,两人的住处从来不能称作家!没有一日三餐,没有玩耍和陪伴,只有每天睡前短暂的交流。
可是爹爹却一直有个奇怪的要求,让沈鱼每天都睡在他身边。他甚至可以抱着父亲,但是从不允许闲聊,更不许打扰他运功疗伤。
这难道是什么不善言辞的父爱吗?
“呵。”
沈鱼是天才,从出生开始就记事,更有母亲的记忆在脑海中。
他可不会这么简单地被骗了……
“哈……好像没错,从小生活的地方,就是我最深层的恐惧。”
沈鱼想到了这一点,感到了身上一阵阵的寒意,浸透骨髓,仿佛要把他的呼吸都凝成冰。
他最怕的地方,正是父亲的身边!
是被父亲发现,自己记得。
幻境里的沈鱼睡下了,紧紧地抱着最亲近也是最害怕的亲人,抱得很用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在睡梦中依然提醒着自己,不要说梦话,要严守秘密。
而那个沈宣却仿佛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若有所感一般抬起头。
他的声音比真实中要缥缈,如鬼魅一般:“你是不是知道,你出生那天,发生了什么?”
沈鱼压住心头的寒冷,嘴角扯出一个歪着的邪笑,“对,我知道。”
沈宣不说话,严厉地盯着虚空中的他。
“我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吗?你演一个给我看啊。”
他在挑衅,而这个场景也应声一阵扭曲,沈鱼努力克制住这阵眩晕,不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来,凝神看着下一个场景。
这也正是他经历过的,在此时看来,却是更加诡谲!
这是他出生、也是他母亲死亡的场景!
天雨莲正在融化——合体期的修士,元神和身体已经彻底相融,死去的时候,**也会随着元神消散在天地间。然而,天雨莲身上的碧蓝色光芒,却一点一滴地,注入了沈鱼的身体。
这时候的沈鱼只是小小的一团,接受着神魂力量的洗礼,接受着那些属于自己的和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离开了温暖的母体,他只感觉到冷,却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
当时的他不懂什么是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被他一直记住,成为今后引起他所有恐惧的根源。
沈宣僵硬地抱着婴儿,沉默地看着所有的碧蓝光芒注入这个小身躯。一直到天雨莲的痕迹完全消散,他都没有再看一眼看那个死去的女人。
他一直盯着这个婴儿,把他放下,就放在天雨莲消失的地方;然后试探着,伸出了双手。
伸向他纤细的脖颈。
幻境中的沈宣,盯着婴儿的双眼中,逐渐露出了狂热。
同样的狂热,也正在十岁的沈鱼眼里燃烧着!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隔着真实与虚幻的距离,却像镜子反射出来的一样。
“对对,就是这样。我生下来还在哭的时候,你掐着我的脖子,犹豫好久要不要杀掉我。”
沈鱼看着这个场景,忍不住狂笑出声。
“我记得,我都记得——十年了,我生怕你知道,时时刻刻,怕的要死!”
他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被刺激之后产生的兴奋!
“不就是这点事儿吗?为什么最后没下手?因为我娘的元神碎的太厉害,就算杀了我也于事无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