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野兔子啊,用尖辣椒来煸炒最好吃,待出锅时,放上些南疆产的小茴香末,再撒上葱花和芝麻,隔壁小孩都能馋哭了!
奈何这家伙跑得快又狡猾,若没有弓弩,很难捉到。阿云撵了两里地也没能撵上,后悔从前没能好好练轻功,只得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回走。山上到处都是盛开的桃花,阿云只觉得哪哪都是一样的,像进了个巨大迷宫一般,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能找到往回的路。
正心烦意乱,后头便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阿云迅速往腰上探去,摸索到腰间空无一物,心道:不好要遭,鞭子放马车上了!
四处张望却又没什么东西,她便一把折下旁边的桃枝横在身前。窝在一边干草堆里的大黑狗本来都没搭理她,见她折了桃枝,腿一蹬便龇着牙狂吠着窜了出来。
阿云从小就怕狗,这只黑亮壮硕的大狗更是吓得她一转身就跑。身后狂吠不止的声音随着她奔跑的风声越靠越近,吓得她连回头看的勇气都不敢,两条腿像上了发条一般急速往山下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远远看见了一条官道,一辆马车在路两旁纷纭的桃花中不疾不徐的驶着。
顾不得许多,阿云追赶着那辆马车,一头便扎上去,仿佛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马车后面,跳着坐上了车轓沿。还没来得及说话,冰凉的剑锋便贴上了她脖子。
是被狗咬死好还是被一件捅死好?这是个艰难的抉择。
后面那只刚才还一路狂吠的大黑狗倒是识趣,见有人拔剑,虽还强撑着吠了几声,却往后退了好几丈。
阿云只觉得今日当真是倒霉透了,勉强挤出一抹还算笑的笑,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
“大哥,不,大爷,有话好说,您看在下这不是被逼无奈嘛。”脖子也不敢动,只能朝着那只黑狗的方向努了努嘴又言辞恳切道:“在下绝非有意冒犯,只望您搭救一程啊!”
玄衣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只见他略一思索便点了阿云的穴道再利索的收剑入鞘。男子只一转身,阿云便看见后面的大黑狗迅速蹬腿往桃林中窜,地上还扬起一阵灰土,比刚才追她的时候还撵得快,阿云也是服了这狗仗人势的势力狗了。
玄衣男子撩开车帘子一角,俯身与车中人耳语了几句,便过去给阿云解了穴,示意她上车。
坐在车中的宋彦一抬眼,便看见中午碰见的那肤白少年用桃枝挑起了车帘,头发散下来几缕,身上还沾着些枯草和花瓣,他看着这少年一身狼狈,眼睛却又亮极了,像泛着光一般。他强忍着嫌弃,笑着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坐在下首的位置。
阿云惊喜地看着车里端坐的俊美男子,竟想不到是午饭时同桌的那王公子,忍不住惊喜道:”是王兄你呀!”
正要抬脚去坐,扫视了一下车内干净整洁的摆设,想着自己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坐在美人身旁也着实显得突兀。又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下,捻了身上的杂草,又赶紧扔了手上的桃枝才人模狗样的坐下。
“说来也是有缘,不曾想竟在此处遇到王兄。”
车辕上驾着马车的沈桓不禁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能把赖着搭车说成有缘,这脸皮也是够厚了。
坐在车里的阿云见对面男子依旧一副浅笑端坐着,手里捧着一卷书,只微微点头应了声并未搭她的话。索性她也累得不轻,便轻轻阖上眼,懒懒地靠着车壁休憩。
宋彦听他王兄长王兄短的叫,他历来不善与人这般熟稔攀谈,便也没接话茬,这会儿没声了,他便抬头看了这少年一眼,便见他已闭着眼睡了。细长浓密的睫毛随着他均匀的呼吸似在颤动的蝶羽一般,搭在面颊上的几缕发丝随着行进的马车来回晃动,鼻头上还沾着黑乎乎的泥灰却也丝毫不掩他如玉一般的容颜。宋彦伸手捻了少年头上的一根杂草,复又捧起书继续看着。
行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东城门,阿云感觉似乎是有人推了推她,睁眼便见一俊美男子正面对面看着她,吓了一大跳,搓了搓脸才惊觉自己这是睡着了。
“我这是睡着了?没流口水吧?”赶紧擦了擦嘴角,确定自己没流口水,才安心了些。
车外沈桓朗声道:“东城门到了,我与我家公子只有我二人的路引,不便同行了。”
阿云大惊:“这都到城门口了!要遭要遭!”想起等在石静寺的雪融和言慎,便觉得自己当真是个见色忘友的混账。她得尽快找人去通知他们,不然晚了城门关了可就麻烦了。
一骨碌跳下车,刚走两步又回头匆匆拱手施礼道:“小弟牛大壮在此谢过兄台搭救,无以答谢,想必兄台高义,也不求在下回报,往后城中若有人为难,尽管报在下名讳!”
宋彦:“……”
他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半分情面也不留的往入城的人群中一头扎去,真是被这人的不要脸给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与沈恒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才放下车帘坐回车中。
……
几日过去,阿云总觉得不招猫逗狗作天作地似乎便对不起这纨绔的称号一般,总是安生不了几日的。
“哎哟,这不是傅二少嘛,您可好些日子没来咱们阁里听曲了,奴家可一直挂念着您呢。”
阿云还没进门,远远便有姑娘挥着帕子招呼她,她笑着用扇柄抬起这姑娘的下巴道:“这染香阁就数你嘴甜,雁娘让妹妹出来当门面可真真是极有眼光。”一句话便夸了两个人,门口的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其实她也记不住这些谁谁谁,要说相熟,也只有凛香姑娘和老鸨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