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席话,关新妍咳喘不止。
严员外拧眉思索。
平息片刻,关新妍继开口说道:
“严员外常与金国人打交道,该当明白,金国人自视甚高,常将自己譬喻为虎狼之师,在他们眼中,宋人都是羊,且分为有志气的羊和没志气的羊。
金人对严员外通敌卖国的行径相当不耻,却不影响其与严员外成为好朋友、好生意伙伴,狼对前来进献羊毯、羊角的听话之羊当然不会太过冷酷。
但如果有一日,狼成为了羊群的统治者,试想,它还会给当初那只反骨羊好颜色吗?
这些时日,严员外该是在金人那里受了不少气吧,该是看清他们重利忘义的嘴脸了吧。倘若严员外将粮食赠给了这样一群虎狼之师,严员外除了得到他们口头上的几句赞赏,还能得到什么?
京城那位一旦风闻严员外投敌卖国,你觉得,他是保你还是保自己的名声?”
严员外静声不语,定定看着关新妍,等着她往下说。
“严员外乃睿智非愚忠之人,该当抓住运粮失误之机,引咎辞事,全身而退,尚能有个好的归宿。
借着如今边城局势动荡,金人对你多有怨念,京城那位对你相当不满却又离不开你之时,正好可以于可进可退间为自已铺条光明出路。”
“不愧是靖王重视的人,有些敏慧。”严员外冗声道。
关新妍神色微微一震,问道:“严员外从何悉我的身份?”
严员外大方回道:
“查到替你运礼进京的家仆是崔将军,我挺意外,原以为你我是同道中人,结果发现,你是混水中搅局之人。
且问你,你劫我的粮,到底是针对我,还是针对金人?还是单纯为了那批粮?”
“都是!”关新妍振声回应,目光忽转冷厉:“在此边城军民临危之际,严员外不但不助边城军抵御金人的侵掠,反与恶狼为伍,我不明白,严员外生于宋、长于宋,食用皆来源于宋,为何要与宋民为敌?
金人狼子野心,残暴不仁,宋民对之恨之入骨,偏有人割肉养鹫,那批粮与其投喂那些凶恶歹人,倒不如让我劫去卖了,既饱我私囊,又解部分边民饥荒,还可以重挫某些人的阴谋诡计,一举多得。”
“那批粮现今在何处?”
“流向了宋境各地,所换取的银两尽在我手中,毕竟是不义之财,我愿将这笔钱悉数奉给严员外,不知严员是否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不肯说实话?”严员外单调陡然转厚沉,“真当我这么好糊弄?你如此护着富田山庄又是为何?据我所知,富田山庄与你邵宅的婚事八字尚未有一撇,你这么拼死替他们揽祸,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