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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采访

陆吾为直接把萧寒送回了公寓,让萧寒回家休息。萧寒看看时间,与杂志社打了个招呼,也就的没有去上班。

萧寒是真的有点累了,连晓慧的出现,总会让她觉得有些疲惫。其实,李勇最初和连晓慧在一起的时候,萧寒觉得连晓慧温柔大方,漂亮矜持,是个可以过日子的人,只是随着岁月的更迭,萧寒才一点点认识到,原来连晓慧也不过是个胸大无脑的人,漂亮的脸蛋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不再,那股刻薄劲倒是一天比一天来得更加猖狂。茂盛的虚荣心有时候会让萧寒不自觉的去想,难道生活这把刀,真的可以把一个温婉少女,消杀成如此模样,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萧寒内心里并不屑于与连晓慧这样的人有过多的纠缠,只是在宣城的这些年,确实得到了李勇不少的照顾,尤其是上大学的那几年,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了几分还有人陪伴、有人依靠的温馨,所以多数的时候,会给连晓慧一点面子,但却不代表连晓慧在她面前可以为所欲为,对于连晓慧对她的中伤甚至侮辱,她都可以视而不见,但如果连她身边的人,都要受到连晓慧的刻薄,却是有些不能忍受的,而她所说,也并不全是因为气急,在社会大学里摸爬滚打这许多年,萧寒就是再单纯,也总还有几分小心机的,而对付连晓慧这样的人,有这点小心机已足够,说到底,连晓慧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几句狠话,就已经让她落荒而逃。

陆吾为回到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萧寒和连晓慧的对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

看着萧寒起身,陆吾为本想追上去和她说一下,并不知道李勇也叫了她,也并不是想制造尴尬,如果事先知道的话,他会提前知会一声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连晓慧和萧寒的对话。连晓慧每一句刺耳、刻薄的话,他都听到了,萧寒的忍让以及发怒,也都听到了。然而他最不该听到的,大概是萧寒打的那一通电话,因为那居然成了他最在意的事情。

他并不在意连晓慧对他的中伤,他在意的是萧寒对他的维护,在意的是连晓慧对她的伤害,而他更在意的,居然是萧寒会拒绝对他的采访。

陆吾为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虽然一直忙于事业,身边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感兴趣的女性,但他对于自己的感情却是看得明白,他知道,萧寒之于他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然他不会如此的在意这件事情,让他感到有些莫名的是,萧寒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不然,她为什么要拒绝做他的采访呢?他是真切的听到了,萧寒说她不想采访吾为集团。想来,无论事业怎样成功,面对世事如何理智,一旦遇到情感,也总会有那么一些情难自已吧。

陆吾为的心里有些烦乱,他好像还从来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和他息息相关的人,将会开启怎样的生活。从前朴素的愿望,在父母离开已经,就已经变得遥不可及,后来的生活,基本就集中在吾为集团,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可是,有这么一个人,就突然间这么从天而降了,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他知晓她内心里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单纯,她不过是想要保护自己,做出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希望别人觉得她是个没什么内涵、甚至有些肤浅的女人,尽力不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倒是有时候,又克制不住自己的热心肠,看到不忿的事情,总想要上去帮个腔。但陆吾为心里就是笃定的认为,萧寒不是那样的人,她具有敏锐的觉察力,具有最起码的分析能力,如她所说,像他这样的人,名媛、千金,想要和他比肩而立的人比比皆是,或者,最起码也是一种商场上的强强联合,在她的心里,如他这般处在商战中心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单纯的情感,她看得通透,默默做一个旁观者,对他不疏远,不亲近,很好的保持着自己的距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过着自己纯净的生活。

至今为止,陆吾为三十三年的人生里,好像还从没有憧憬过自己的爱人会是什么样子,她当然不会是他在商场上的筹码,萧寒不知道,陆吾为其实也在努力保留着一些内心的纯净,至少他不会让他的婚姻,成为他事业上的筹码,沦为商战的牺牲品,但也没有刻意的去下一个定义,找一个定义里的女人。

在美国的时候,他的身边就有形形色色的女子,他都默默的疏远,站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他不是不向往爱情,他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他为之一动的人。可是现在,那个人出现了,他曾自豪于自己的定力,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可以处战争中心却隔火观望,他努力的推进吾为集团的发展,却也成功的保留了自己的真实。然而现在,他就是这么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萧寒的生活。他本以为自己即使不是吾为集团的总裁,论才识、论相貌,应该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即使对方不会对他一见倾心,但至少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可他喜欢的,偏偏是一个这样无动于衷的女子。

他想想最近的事情,虽然认识的时候有些不快,后来的交往也不是很多,但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是一见钟情吗?好像也不是,最起码最初那个咋咋呼呼的萧寒,是入不了陆吾为的眼的。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林北街?借宿?陆吾为也不清楚,大概是从自己偶然意识到,和萧寒在一起的时候,居然意外的很心安开始吧,他没有谈过恋爱,却也笃定的相信,一个男人想要靠近一个女人的时候,有些情愫就已经升起来了。只是萧寒,这样一个他内心里笃定的女人,却总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的行为,和他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居然还能安然入睡,她心底里苛求的爱情,该是怎样的爱情呢?

到了中午,他最终还是按奈不住,给萧寒打了个电话,“下午四点,你来我公司一趟。”

萧寒刚刚洗过澡,就接到了陆吾为的电话,哦了一声算是回复。从冰箱里拿了鸡蛋,煮了一包泡面,躺在床上想着,采访陆吾为的事情,要不要借机和他说一下,他也许会同意也说不定,随即又想想,还是算了,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考虑到她这种小记者的为难,而她,对于陆吾为的这种不想要面对大众的心理,居然百分之二百的理解,也正是这种理解,更让她犹豫不决,一边是工作,一边是陆吾为,她都想维护,却似乎总是无法两全。

下午三点,萧寒收拾了一下,从家里出来,打车直接到了吾为集团。在前台报过姓名后,前台小姐姐把她带到了电梯旁,让她直接上三楼,总裁在办公室等她。

陆吾为正在处理文件,见到萧寒说了句等一下,就接着工作了。

萧寒打量了一下陆吾为的办公室,心里想着,财大气粗这话真不是白说的,光办公室就100多平,想想自己那个小公寓,都觉得寒碜,重要的是,这办公室虽然装修简约,却处处透着种高贵,仿佛能在这里逗留的人,都是王公贵族,不经意间就与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牛仔裤,虽然不是路边摊儿,却也不是什么大牌,好像她这样坐在他的沙发上,都会玷污他的沙发似的。

萧寒并不是会妄自菲薄的人,比陆吾为更厉害的人也曾采访过,只是不自觉的,似乎对陆吾为的关注会更多一些,不自觉的,就想要对两个人的境况做个小小的对比,有些人,大概就是心已经走在了前头,只是大脑还没有跟上。

“你在做什么?”

光顾着打量,陆吾为过来萧寒都没有发现。

“哦,没,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坐吧。”

“啊?哦。”萧寒坐在陆吾为对面的位置,看着陆吾为,又问了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你是不是有事想和我说?”

“啊?”萧寒看看陆吾为,心里想着,是啊,我想采访你,嘴上说的却是:“没,没有啊。”

“你是不是想采访我。”想了一上午,这就是陆吾为的策略,与其旁敲侧击,还不如直来直去。

“你怎么知道?”萧寒有些诧异。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采访吗?”

原来这样。陆吾为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够吗?”

“够,够,不过,那个……”

“照片?”

萧寒点点头。

“放心,我们营销部有专业的摄影师,回头照片传给你。”

“好。”

从吾为集团出来,萧寒却并没有完成工作后的雀跃,她想象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陆吾为打破自己的惯性,来接受她的采访。要知道,他一旦曝光了,他的生活就不会继续这样的平静了,他可能必须呀应付各种各样的媒体,他再无法遁形,而必须要以真实身份来面对社会大众了。萧寒摇摇头,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趁早放弃的好,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但至少,采访陆吾为这件事,是已经完成了,心里卸下了一块儿沉重的石头,对工作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果然不出所料,两周后杂志刊发的时候,星悦杂志的销量一下子冲上云霄,成为了当月最畅销的杂志,而萧寒,也再次跻身名记者行列,仿佛过去三年同行对她的慢待,都不存在了,甚至有从前的同事,都开始联系她,是不是可以帮忙联系陆吾为,有些人,甚至点明要接受她的采访。萧寒有些懊恼,他只想到了陆吾为的生活可能会发生变化,没想到自己的生活也会发生变化,虽然都是些好的变化,她却总是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重新走上事业巅峰的感觉,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的欣喜。好在,生活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生活时代里,很多事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萧寒不咸不淡的拒绝了几个来找她联系陆吾为的人的时候,人们对她的热情渐渐的也就淡了,她的生活,看似又是一片死水微澜。

这天,她来到杂志社的时候,就见几个人正围在一起,魏小花一如往昔的花痴着,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成了陆吾为。

“啊,我的男神,连说话都这么有韵味,哎,你们看这一段,”魏小花被一群同样花痴的人围在中心,仿佛此刻她就是那个站在世界中心的人,在接受这朝拜,就听她有些夸张的朗读着:“‘我认为成功这件事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如果仅仅拥有好的运气,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会承担不起那份野心。但如果个人能力过硬,却没有好的时机,梦想将无处安放。我觉得成功光靠努力是不够的,你必须拥有一个强大的自己,还要有一些其他人所没有的运气。’多么独特的论点。”

看着魏小花的模样,萧寒摇摇头,心里想着,估计这样的生活至少也要持续半个月吧。萧寒走向自己的座位,正要坐下,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魏小花给吓了一跳:“萧寒,你和我说说呗?你到底是怎么搞定陆吾为的?他是不是真的和照片上一样帅?啊!我的男神,我要崇拜他一辈子。”

萧寒拍拍胸,坐在座位上说:“小花,你一定要这么花痴吗?”

“你懂什么?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呀,还是太单纯。你觉得像陆吾为这样的人,像看起来那么单纯吗?”

萧寒这话说的有些违背良心,虽然认识陆吾为也有一段时间了,但陆吾为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胸有城府的人,如果是伪装,也只能说演技已经炉火纯青。

魏小花看着在萧寒这儿也套不出什么话来,就抱着杂志回座位了。萧寒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一下,陆吾为的脸庞就出现在眼前,眼神凌厉、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萧寒笑笑,把杂志放回原位,拿起包出了办公室。

打车来到陆吾为的公司下,却开始有些犹豫了,觉得自己有些莽撞,虽然是想着要感谢一下陆吾为,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应该感谢的事情吧。徘徊许久,还是没有进去。

陆吾为看到萧寒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激动,他想,这还是萧寒第一次主动找他吧,可是,看到她最终没有进来,而是离开的时候,心里又异常的落寞,他很想追出去问问,萧寒是不是来找他的,却又有些踌躇,万一不是呢?陆吾为有些自嘲,什么时候,他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了呢?

最终,陆吾为也没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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