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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见到爷爷奶奶

候机室,陆吾为静静的看着窗外,一架架飞机起落,他并不知道,哪一架飞机上有萧寒,只是看着,会觉得有些安慰。

蓝玉龙来到他的身后,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陆吾为说着,并没有回头。

“你要回美国的事,我和爷爷奶奶说了,他们希望你可以回家住。”蓝玉龙一边说,一边看着陆吾为的反应,他知道陆吾为虽然决定了回美国,但不一定愿意回到家里,但还是提前告诉了陆爷爷和陆奶奶,他想逼陆吾为一把。

陆吾为只是愣了一下,说:“没事,我本来也打算要回家住。”

“你不怪我?”

“我们回去,不就是为了看爷爷奶奶嘛。其实我心里并不恨爷爷奶奶,只是那时候年纪小,一时冲动,说了不可挽回的话,后来又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就焦灼在一起了。爸妈的事情,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如果我那时候不那么坚持,爷爷奶奶可能也不会为了留住我而不告诉我实情。”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爷爷奶奶其实也很难过,你失去了爸爸妈妈,他们也失去的自己的孩子,你要多理解他们一些。”

陆吾为点点头,收起说,“走吧。”

刚站起身,就收到了萧寒发来的信息:陆吾为,我爱你。

陆吾为回:萧寒,我爱你。

飞机上,陆吾为陷入了回忆。

那时候,陆爷爷和陆奶奶其实一早就知道了陆父的病情,只是一直对陆吾为保密,才会最终错过。陆吾为心里其实一直知道,这件事并不能怪爷爷奶奶,可是在那个当下,爷爷奶奶成了他唯一的发泄口,人最容易伤害到的,总是那个最爱他的人。陆吾为一气之下搬出了家,爷爷奶奶却因为他而留在了美国。陆吾为的心里其实还是爱他们的,在美国的时候,他曾无数次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爷爷奶奶,可是,就是没有勇气走进,他知道,是自己有些懦弱,不想去面对曾经的伤痛。

飞机降落在旧金山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四周漆黑一片,从机场走出来,陆吾为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陆爷爷和陆奶奶,多年不见,他们的头发已经花白,曾经精神矍铄的爷爷,后背有些佝偻。奶奶看起来瘦了很多,与爷爷依偎在一起,焦急的看着出口。

看到爷爷奶奶,陆吾为愣住了,他记忆中的爷爷奶奶,年纪虽然大了,身体却是很矫健的,和现在的苍老比起来,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迈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走向爷爷奶奶。

陆爷爷和陆奶奶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孙子,顿时老泪纵横。

陆吾为走近,有些哽咽的说:“这么晚,怎么还来了?”

“爷爷奶奶说一定要来接你。”蓝玉龙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陆吾为的肩膀说。

“没事,没事,不晚,不晚。”陆爷爷苍老的声音,也已经有些哽咽了,说着,走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孙子。陆吾为有些动容,抬起胳膊也抱住了爷爷,“对不起,爷爷。”

陆爷爷拍拍陆吾为的肩膀,“是爷爷的错,爷爷的错。”

“爷爷,我们先回家吧。”蓝玉龙看着爷孙俩,心里不是滋味儿,于是说到。

陆吾为后退了一步,点点头,一手搀着陆爷爷,一手扶着陆奶奶,出了机场。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只是阴差阳错,有时候会多一点,有时候又会少一些,很难做到刚刚好,而就是这多一些,或者少一些,往往就留下了很多的遗憾。当年,陆父查出身患癌症的时候,反而更坚定了不让陆吾为回到美国的想法,陆母很担心,陆父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既然吾为并不喜欢我们这样的生活,又何必为难他,他甚至说服了父母亲为他保密,以至于到发生意外之前,陆吾为一直不知道父亲的病情,后来知道爷爷奶奶一早就知道了,但却从没有告诉他,他就迁怒与爷爷奶奶了。但其实,陆爷爷最终还是决定要把实际情况告诉陆吾为,他觉得陆吾为应该自己做决定,是留下来继续完成自己的梦想,还是去美国接手公司,都应该是陆吾为自己的选择,而不应该是他们旁观者的决定。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一切就发生了,触不及防。

回到家,陆奶奶去厨房为他们准备了一些饭菜,夜色已晚,陆吾为心里明白,奶奶是想为他做一些什么,也就没拦着。其实出国前,陆吾为还来过一次,那时候,他看到爷爷奶奶正坐在院子里聊天,远远的看着他们,好像和现在有很多不同。奶奶的背,只有窄窄的一条,看上去清瘦的很,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她已经七十多岁了,眉目间还是有些清秀,只是脸上的皱纹,变得很深很深。

陆吾为看着,有些心疼,有些自责。陆爷爷在他身后轻轻咳了一声,他转身和蓝玉龙一起随爷爷去了书房。

陆爷爷坐在桌子后面,神情有些悲伤,失去自己的儿子,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彻骨的痛。

“吾为,你爸爸妈妈的事情,是爷爷错了,那时候要是早点告诉你,也许结果会不一样。”陆爷爷声音沙哑的说道。

“爷爷,您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都要向前看。我那时候年轻,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爷爷不要怪罪。”

“爷爷不怪你,也是爷爷老糊涂了,考虑不周,不然,也不会……”陆爷爷说着,心里有些难受,顿了顿,“好了,都过去的事儿了,你说的对,我们都要向前看。”陆爷爷说完,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份文件,接着对陆吾为说,“有件事情,本来应该早点和你说的,可是这些年……”说着,陆爷爷顿了一下,“现在你回来了,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陆吾为点点头,蓝玉龙咳嗽了一声说:“爷爷,你们说,我先出去了。”

“你留下,这件事与你也有关系。”

蓝玉龙有些疑惑的看着陆爷爷,陆爷爷却坚定的点点头。

陆吾为拉着蓝玉龙一起坐下,陆爷爷就把一份资料递给了他们。

“这是你爸爸留下来的,你看一下。那时候你爸爸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不行了,你妈妈的离开对你打击又很大,所以就提前对公司做了安排。他说,你要是愿意,公司就你去经营,前提是要按照你的意愿,你不愿意,他也不强求你。公司不管是继续经营也好,还是卖掉也好,都希望你可以帮他处理好,毕竟,公司还有一帮员工,跟着他这么多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公司里的员工,都按照你的意愿来,他唯一安排的,只有玉龙。他说,如果公司继续经营,那么就把他手上10%的股份给玉龙,剩下50%的给你,你们两个好好的打理好公司,其它股份都是给员工的,只要让他们继续工作就行。如果你要把公司卖掉,那么卖掉公司所得的30%给玉龙,剩下的归你。

后来,你接手了公司,把公司运营的很好,这么多年,这个文件也就一直放在我这里。给玉龙股份,是你爸爸的遗愿,希望你能理解。”

陆吾为看看手里的文件说,“玉龙这么多年来为公司付出了很多,给他是应该的。”

蓝玉龙却早已怔住了,陆爷爷一直说有事情要告诉他,他都推脱,说要等到陆吾为回家了再说,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是这样的事情,“爷爷,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呀?”

陆爷爷抬头看了看蓝玉龙,轻轻的靠在椅背上,“玉龙,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那些年,我们都在国内,是你一直在你叔叔阿姨身边照顾他们,给他们安慰,他们心里都明白,你是个好孩子。”

“可是,那也是因为叔叔阿姨帮了我很多,我才……”

蓝玉龙当年到美国留学,生活过得很拮据,需要自己付学费和生活费,于是就到吾为集团做假期工,陆父看蓝玉龙做事认真,又肯学,知道他的困难后,就一直资助他上学,让他度过了最困难的几年,如果不是陆父的资助,蓝玉龙大概熬不到毕业,后来会怎么样,也就不得而知了。毕业后,蓝玉龙直接到吾为集团工作,算是对陆父的报答。后来陆父陆母知道蓝玉龙是孤儿,就索性把他带回了家。那时候他们对蓝玉龙很好,可能是因为从小没能照顾自己的孩子,就把感情转移到了蓝玉龙的身上,而蓝玉龙,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温暖,他那时候就想,自己一定会努力,让吾为集团发展壮大。

陆吾为一直知道蓝玉龙是真心对他,他经营公司、学习管理,蓝玉龙都是竭尽全力的去帮他,他不愿意做的蓝玉龙也总是代他去做,个中缘由,却并不是十分明白。如今看到爷爷和蓝玉龙的神情,问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于是,陆爷爷就把陆父和蓝玉龙的事情说了一下,说完,沉沉的说道,“吾为,很多事情,爷爷都做错了,那时候如果不执意带你回国,你就可以一直生活在爸爸妈妈身边,如果早点告诉你你爸爸的事情……”

“爷爷,那时候也是境况所迫,您年纪大了,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我以后会常常回来看您的。”陆吾为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握住了爷爷的手,“爷爷,我以前不知道玉龙和爸爸有这样的缘分,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们也算是兄弟,公司就我们两兄弟一起经营,像过去的这几年一样。”

“不行,陆吾为,你怎么能……”听到陆父的安排,蓝玉龙心中很感动,一个帮助过他的人,还能为他的未来考虑,这对于他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但他心里明白,陆父陆母好不容易挣下的产业,哪怕一点点都不该是他的,他已经得到了家庭的温暖,不能再去拿属于陆吾为的任何东西。他这么多年对吾为集团兢兢业业,是为了报恩,也是因为他确实喜欢这份事业。可是,吾为集团是陆家的,他一点一滴都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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