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入夜,吃完晚饭收了工的人们便会从家里或客栈出来,大街小巷四处游晃,寻逛着新鲜好玩之地。以几条干道为主,沿路上花灯如织,川流不息,小贩们高声叫卖,杂耍卖艺者的奋力表演,惹得围观人群大声叫好,热闹非凡。
而保障湖沿湖一带,特别是文韵坊这儿,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湖上被富人包了的画舫楼船也会邀请些自己看上的青楼名妓巡游唱曲,欢歌笑语。而横跨湖心的开明桥上,也满是驻足欣赏之人,或是作词念诗唱涌一番,或是赏月观湖轻声议论,都自得其乐,好不快活。
“客官,快里面请,今日咱香春楼有了新曲儿,好听的紧呢。”
“刘公子,你今儿个怎么才来啊,小云可念叨着一直等着您呢,还说您久日不来,怕是把她给忘了。”
“哎哟,这不是王掌柜的吗?您可算是来了,王掌柜快请进,咱们百花院今天得了新姑娘,都盼着见王掌柜的真面儿呢。”
到了点儿,鸨娘们也从站在楼门前开始欢笑的迎客,没得客人的姑娘也都纷纷出现在二楼阳台,摇曳着手中的红巾粉纱,招呼着过路的男人快上里面来坐坐。一个个花枝招展,声如脆莺,再配上楼内的绯红气息,鲜有不动心的男子扛得住诱惑。
虽然这些捧场照顾生意的客人明知姑娘,鸨娘们的话里话外透着股假劲儿,但都是心照不宣,彼此笑脸相迎。人嘛,总喜欢受这恭维话,自古从今都是如此。哪家鸨娘招呼的热闹,话里最甜,往往生意也会好上不少。
但总归结底,还得是姑娘罩得住才行。
别小瞧了这门学问,往往不会说话,又不懂奏唱念词的姑娘下场是最可怜的,她们的作用只能是满足那些特殊客人的古怪癖好,还挣不着多少银子。
一条街上灯火明朗热热闹闹,唯有那么一个楼子灯火微弱,冷清无人,在文韵坊上显得格格不入。
但越是如此,反而它楼前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
告示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红灯笼,将上面的字儿清晰照映在路人的脸上,也映衬着他们脸上的嘲笑之意。
“文清兄,这番你亲身从杭州赶来游玩,李某这地主之谊也没尽然,不如一会儿你我同去烟花巷或者文韵坊寻个花酒如何?你可不知,你的大名在咱们扬州城可谓是家喻户晓,多少姑娘等着盼着能一睹你的真容啊。”
广聚轩,是扬州城有名的酒楼之一,其一道白头腊肉唇齿留香,入味儿三分,揭锅便是满楼飘香,十分出名。而此时在轩中三楼,临街一桌,便有两位文人公子对饮而坐,边吃边聊。
“挨,李玄兄你可休要笑我,什么家喻户晓,一点贪玩好吃的笔墨而已,当不得真。来,文清我敬李兄一杯,谢过李兄款待了。”
年约二十三四,面容俊朗的萧文清双手端起酒瓷杯作了一礼,便一饮而尽,脸上满是笑意。
放下酒杯,李玄夹了口韭菜,颇为好奇的问道:“我说文清兄,今年既无解试也无省试,你这老远赶来扬州,意欲为何啊?”
“李兄,上次一别已有一年,你忘了上次咱们同朝参试时你跟我说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