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待人慈祥可亲,旁人亦给了父亲许多方便。姐姐坚持来医院宿舍住,我终于觉出好处。当父亲不值夜班时,我们父女三人在一间屋里,躺在床上说话、唱歌。
在父亲面前,姐姐少了许多在母亲面前的拘谨,多了轻松活泼。我觉得如母亲亦在,整个家便完美了。
父亲白天忙,能全心全意陪着我与姐姐的时间只有晚上。若轮到父亲值夜班,便陪不了我们。虽如此,姐姐很知足。姐姐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变得话多,甚至比我这个话篓子的话还多,这让我对姐姐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不言不语的姐姐吗?姐姐似乎要把一辈子的话要同父亲讲完。
姐姐不太去逛街,亦不带我去三三家里玩。父亲上班后,姐姐便帮父亲洗衣服,将父亲的宿舍清扫得干干净净。非但如此,每天督促我做功课。我感觉这与在家里呆着没有什么不同。
我以为我与姐姐会住到父亲回山美县时一同回去。未料姐姐却提出,要去江边县看外婆。
这个提议让我着实兴奋。相较每天被姐姐关在房间里做功课,去外婆家透透气显然是不错的主意。
我觉得姐姐高考完了就忘了本。当初被母亲逼着复习千万般不情愿。如今考完了,倒将当初诸种不情愿的行为强加于我。关于这点我知道告状无门,结果一定是父母坚决站在姐姐一边,共同督促我好好做功课。
我期许望着父亲,希望父亲点头同意。父亲果然点头。在我印象中父亲极少有不答应我与姐姐的事情。
姐姐已学会坐城里的公交车,知道从省城医院去省城长途客运站坐几路车。父亲忙,姐姐坚持不让父亲送。只是与父亲分别时对父亲再三嘱咐:“爸,你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
父亲点头微笑。大半个月后父亲便回家团聚,我觉得姐姐的告别郑重,如生离死别,仿佛不会再见一般。
我快活地与父亲告别。未料姐姐却上前抱住父亲。这让我相当吃醋,不甘示弱,上前抱着父亲的大腿不放。
“国成医生,你两个女儿和你感情真好。”旁人经过时见状笑道。父亲笑着道:“好了好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的心早己飞出父亲的小宿舍,姐姐却依依不舍,反复回头。有人喊父亲,“国成医生,来了抢救病号。”父亲向我们挥挥手,转身向医院病房方向跑去。
我坐在省城公交车上,看街道两旁的景物和人流。回头与姐姐说着眼前景色的感受。姐姐却又是从前惯有的沉默。
“姐,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这次出来你怪怪的。”我忍不住仔细打量着姐姐白晰秀丽的面庞想从中看出究竟。
姐姐躲闪我的目光:“小孩子家懂什么,我哪里怪了?”说罢柳眉倒竖倒是恢复常有的模样。
我吐吐舌头,我想我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