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碰！”

手指还没触到箱子，便被呵住。“这不是你的东西，不是你的就不应该妄想。这个道理还需要别人教你吗？”苏离后退了几步，只见苏夫人快步走了进来，竟然有些许失了往日的风度。

她走到苏离身旁，上下扫了几眼，又叫随行的侍女用手帕擦了擦苏离根本没有碰到的箱子。

“你是庶女，而且这种婚嫁之事，往往都是嫡女优先的。虽然你不是我的孩子，可是我也是在处处替你留意着呀。可你也不要眼见着菁儿即将嫁入高门，就妄想心生一些不轨之事。”

苏离看着高高在上的嫡母，心中的厌恶感又开始阵阵翻涌。

这位夫人一如既往的打扮：今日的里衣与外袍皆为黛蓝色，配以色线绣的梅花。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钗环都是配套定制，实在与她当家女主人的身份极为相配。

苏离忍不住回应一通“夫人，我以为我今日的装束并无不妥，依旧是没有花纹的纯色衣衫，因为是庶女所以并没有配铃串珠。不可与嫡女争艳的规矩也牢记心中。可没想到还是惹了夫人生气。请夫人告知父亲，苏离愿领重罚。”

“怎么了，这样高兴的日子为何要罚人？”苏父走了进来，为女儿商议亲事所以身着便服，看起来一派和蔼父亲的形象，此时手中还握着礼单。‘分毫不差。’苏离心中暗暗得意。

“夫君，快来看看。这些啊都是白家送来的聘礼，就这数量这样式，在我们清和都是一等一的。”苏夫人忙走到苏父身边，又随即拉住了苏离的手。

“今后我呀也定会为阿离也寻一门这般的好亲事，好让她们两姐妹啊有个照应。这传出去我们苏家的女儿，都是如同天选一般的。”苏离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心想苏夫人要替自己寻觅亲事是假，把自己卖了才是真。

“夫人，多谢夫人的好意。可惜阿离是庶女，怕是没有这天选的福分。菁儿妹妹是天人之姿，得嫁高门是意料之中，这岂是我能奢求得来的。”推开苏夫人的手，苏离转身向外走去。

“阿离，你不应该这样与你嫡母说话。不管她说的是真心也好是戏言也罢，你总归是寄在她的名下，将来她也是要作为母亲送你出嫁的。”房间的烛火映在苏父的脸上，顿时显得他苍老了几岁。

苏离坐在妆台前，镜中父亲的脸越来越让她感到不悦。

“父亲原来知道。”她背过身，“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与您的夫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我甚至有时候会以为，我就是您现在的夫人生的。因为父亲您让我觉得，您从未记起过我的母亲。一个被夫君遗忘的可怜女子。”

苏离盯住眼前这位父亲。他让苏离觉得冷，觉得恨。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只说在生长苏离后就已离世。可是苏家上下竟连她的一樽牌位都没有，苏离身边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东西。那个可怜的女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到了一定的时间，我会……”“父亲不觉得愧疚吗？”苏父的话还未讲完，便被苏离打断。

“父亲真的会想念她吗？或者，在看见我的时候，会生出一点点思念吗？”苏父转身，“你早些休息。”正欲出门，“对不起，我今后不会像今日这般顶撞嫡母。我平时都是很听话的，是吧父亲。”

苏父回头，撞见了女儿的目光。十九岁，眼中却如一潭死水。‘父亲’‘嫡母’这些词从苏离的口中说出却是毫无温度。

风从窗口吹进来，把烛火吹得一摇一晃，跟着苏离眼中的泪滴一齐律动。‘又哭，真是受够了，再哭我就……’她抬起手，一巴掌没有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