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深夜十点,何以霖走在回家的路上,缩起脖子,裹紧夹克,怂的像只趴窝的老母鸡,希望能在这倒春寒的特殊天气里,保留住自己身体的每一丝暖气
江南的四环外本就稍显寂静,深夜犹是如此,此时路上只有零落的三两个行人,与时不时疾驶飞驰而过的汽车为伴。
何以霖看着前方不远处小姐姐的背影,不由将脖子缩的更短一些。
那小姐姐身穿开叉到大腿根部的绛紫镂花旗袍,脚踏一双恨天高,走路时跌宕迤逦,露出隐约的肉色。
何以霖看着高过自己半个头的小姐姐的背影,心中默默吐槽着:这还恨天高?恨天低吧!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
那高跟鞋小姐姐根本没注意自己昂扬挺拔的身姿、悍不畏冷的态度狠狠的伤害到了一颗脆弱、幼小又无助的男孩子的心灵,把一双鱼嘴高跟使得出神入化,垂肩的小波浪长发潇洒一扬,就消失在转角处。
“哒哒”的脚步声渐远,何以霖长舒口气,挺直脊背,尝试着像小姐姐一样勇敢地把脖子探出衣服。赤裸的皮肤刚暴露在空气中,就暴起一粒粒的小疙瘩。然后他“呲溜”一声,又将脖子收回衣领中。
何?真?能屈能伸?以霖。
大概是他缩着脖子尾随的模样实在太过猥琐鬼祟,演抗日神剧里的汉奸都嫌太过浮夸,何以霖收到了十八年生命中第一次的盘查。
“这位同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何以霖没想到偏远的四环外也会有警察站岗执勤,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顿住两秒钟,才将注意集中在身穿制服、站在一旁的民警身上,摸摸索索掏出身份证,保持一份警惕的问道:“怎么开始检查证件了?”
“例行检查,还请配合。”民警冷艳高贵,惜字如金,一副不想与变态多谈的模样。
还是个没女孩子高的变态。
或许是天气太过寒冷,也或许是高跟小姐姐的暴击伤害效果太持久,何以霖没能接受到民警“不想与你谈话并转身向你放了个屁”的暗示,反而从这短短一句话里感受到了一丝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将身份证递过去,慈祥的注视着他大檐帽的帽顶:“叔叔你也不容易呐,大冷天还要站岗。”
何以霖觉得,175的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矮。
正低头拿着手机扫描身份证的民警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他用拿身份的手怼了怼帽檐,抬头一字一顿地用力咆哮:“何,以,霖是吧!?手机号码!”
“啊,哈哈,187……,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问题么?”何以霖借路灯的光看着面孔稚嫩、五官秀气,最多二十出头的小民警,条件反射的露出爽朗的大笑,并试图快速转移话题。
“没了,以后少走夜路。”娃娃脸民警用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几下,将身份证递回何以霖,加重语气强调,“注意安全!”
“哦,好的,谢谢,谢谢警察同志,同志再见。”何以霖忙不迭的点头附和,放好身份证后脚底生风,以能够扯到裆的步伐跨步走开。
直到拐过弯,看不见还蹲守在十字路口的小民警的时候,何以霖才放松下来,伸手揉揉尬笑的有点僵硬的脸部肌肉,恢复原来慢悠悠的脚步,心中不断感叹:真是个凶巴巴的警察叔叔。
小巷长且寂静,没安路灯,只有半圆的月亮洒下清泠如水的光华,为两侧婆娑树影镀上一层素白色,一缕晚风穿枝过叶,拂面而来。何以霖内心宁静祥和,微眯眼感受这一切,脚步轻快,静静的、文艺的……打了个哆嗦。
这天是真滴冷啊!
今年的江南市特别寒冷,明明已经入春,气温却依旧不温不火的在零度上下徘徊。前不久还下了一场小雪,让期盼能换上轻薄春装、为美丽的春天添砖加瓦的小姑娘们等的是望眼欲穿,连冬膘都没心思减了。
毕竟不是每个小姐姐都能有高跟小姐姐那份在寒风中坦坦荡荡的素养的。
想到这,何以霖又在心里感慨了一遍高跟小姐姐的顽强精神,却突然听到一阵求救声。
他顿住脚步凝神听了会,发现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不知是因为距离过于遥远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求救声十分微弱、时有时无、隐隐约约,伴有男人调笑的杂音,根本难以区分性别,若非恰好有风自前方徐来,何以霖还真不一定能听见。
“不会是那个高跟小姐姐吧?”何以霖在心中猜测,毕竟高跟鞋小姐姐似乎也是拐弯走进了这条小巷的。
他绷紧身子,小跑几步,又因为旅游鞋落地的声音过重而放慢脚步,只能慢吞吞的鬼鬼祟祟的往前走去。
绕过一块不再发光的破旧塑料招牌,何以霖小心翼翼靠着店铺的卷帘门,借门框的遮挡偷偷打探。
月光如水,将黑暗遮掩的罪恶和沉沦明明白白地揭露,只见正是那个高跟鞋小姐姐被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摁在树上,一双手胡乱的挥舞推据着,口中不停的求饶呼救。
何以霖发现自己能够清晰地听见汉子口中的污言秽语,却依旧听不清楚高跟小姐姐娇滴滴的呼救声。
他伸手掏掏耳朵,确认耳道干净清爽,没被耳屎堵着。
何以霖:……
大姐,这不是演习,这是强奸,麻烦您求救的时候用力点好么!
何以霖简直无力吐槽这种不分场合装淑女的妹子了,他尝试借高跟鞋小姐姐的身高作为参照物,快速的对比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战斗实力,估测自己的胜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