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中,那包裹着瓶子法器的绿色光焰不断高涨,如八月钱江的巨浪,一阵高过一阵,轻易的吞没无数白色毫光组成的阵法,以滔天之势压过张老先生周身润泽白光,粘稠而诡异。
与之相持的张老先生牙关紧咬,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点,并指的手颤抖着停顿于空中,血滴自被咬破的指尖凌乱滴落。
他似乎也感受到光焰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一手呈剑指不变,另一手翻花般迅速在身体各处或拍、或点、或揉。
在一声石破天惊的大喝中,只见老先生周身白光翻腾变换,顷刻浓郁到极致,虽然面对光焰依旧缓慢而坚定的后缩,却不似一开始的毫无反抗之力。
“老哥,我来帮你。”安老教授虽然看不见各色泾渭分明的光彩,但也从老先生的面色姿态张红看出他的力不从心,慌乱之下,一把从胸口抓出个挂坠举过头顶,大喊道:
“南无大慈大悲观自在菩萨!”
伴随着苍老的礼赞声,无量清光自他指缝间泄出,溢满两旁道路,碧落空歌,缥缈而不真切。
滔滔光焰一被清光覆盖,就像是烈火遇水,碰着了命定的克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变小,眨眼间便只剩薄薄一层,不均匀的覆盖在瓶子法器上,忽明忽灭,如同风中烛光。
“你给老头定在这吧!”张老先生何等善抓时机的人,窥见机会,势落奔雷般迅速将剑指点在瓶子法器上,就着指尖的血珠草草画个符咒,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磕,快速低声念咒。
光焰散尽,瓶子法器跌落在地,浑身烙印着白色的字符,周围黑雾稀薄。
从绿色光焰出现到被两位老人家合力扑灭,电光火石之间,一切便已经结束,让一旁才下定决心,准备扒开结痂伤口,助老先生一臂之力的何以霖无端生出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哭笑不得感。
夜风掠过,裸露的手臂上寒毛立起,他草草套上扯下的袖子,准备上前搀扶站立不稳的张老先生,忽然瞥见黑雾中,一点绿光死灰复燃。
“老先生,小心!”何以霖赶不及上前阻止,只能高声提醒张老先生一句,同时将手中的功夫扇丢出,期望能将那再次漂浮而起的瓶子法器击落。
虽然身体的控制力与协调性都大增,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从没练过投掷暗器的技巧,那功夫扇脱手后远远偏离开目标,莫说是将瓶子法器击落,连蹭都没有能蹭上一下。
许是因为先前有些脱力的缘故,张老先生听见何以霖的警示声,恍惚了一阵,才回过神,从腰间扯出一块破旧白布,正是曾在大巴车上用来对敌的那一块。
失了先手,他依旧不慌不忙,单手将白布一抖而开,就着力道直接向飞射而来的瓶子法器甩去,精准的将它卷起,用另一只手隔着白布握住。
“这瓶子有点不对劲。”摩挲着手中的瓶子法器,老先生模糊的喃喃一句。
“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的?”何以霖急匆匆赶到老先生身边,恰好听见个尾巴,心底推理一番将整句话还原的七七八八,开口问道。
“前不久才说过,这法器材质决定的不止是传承的时间长短。”路灯下,张老先生面色惨白,一副元气大伤模样,没有直面回答何以霖的问题,反而接起前面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