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派和谐热烈的氛围下,何以霖突然动一下耳朵,惊疑不定道:“哪来的音乐声?”
“音乐声?没听着啊,荒郊野岭的,玲珑妹……咳咳,姑娘你是不是听错了。”蹲在慧明和尚身边,仔细查看伤残情况的安老教授差点脱口出“玲珑妹子”的称呼,但何以霖黑黢黢的脸色让他立即改口。
“是真的有声音,不是听错了。”张老头勾着根抽芽的柳枝在眼前细细瞅了半晌,忽然放手,看柳枝荡回原位,扰乱一派朦胧春色,回头望某个路口看眼,咂摸下嘴,
“玲珑小姑娘,耳朵挺好使的嘛。”
“也没什么,就是天生比常人强一些,呃……”何以霖哪敢说是系统送的身体好,只得打个哈哈,正要糊弄过去,忽然想到老先生的眼睛不好,不由有些讪讪的瞟张老头一眼。
“嘿,小小年纪,想的到挺多。几十年来老头什么白眼没受过,那会在意这点小事,更何况这不是好了么。”张老头毕竟才恢复视力,看见何以霖躲闪试探的眼神,还不习惯,呆愣会才反应过来,笑骂着缓解他的尴尬,
“这不是心理年纪成熟么,不过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歌声。”何以霖干笑着开句玩笑,赶忙转移话题,站起身,握着把骨架扭曲的功夫扇,侧头对着路口仔细倾听。
一旁的安老教授没一心挂念在自己听不见声音上,屏气凝神,扭着头听了半天,憋得脸红脖子粗,依旧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由头皮发麻,一听见何以霖的问题,忙紧张的符合道:
“对,对,对,真有声音么?我怎么没听到,不会是又遇见……”
“大概是从附近哪辆车的车窗里飘的歌声。现代人都不兴鬼神之说了,哪还有这么容易遇见鬼怪。”虽然没能听个囫囵,但张老头用头发丝都能推出来安老教授的未尽之意,费口舌指点,
“别什么都往那上面扯,不然没事也得被吓出事来。这种东西,常人一辈子能碰见一回,都算是点背的的不行,缺德造孽大发了。就算是我这种专干这一行的,几十年下来碰见的次数也不超过三十次。”
“至于你听不见,只能说是歌声太小,跟鬼怪一点没关系,好赖别跟我个瞎子的比听力啊。”
张老头毫不在意生理缺陷的吐槽句,见安老教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才满意的抬头看向市中心方向的天空。
透过层层掩映的常青树冠,望见一片淡薄的红光,盖过无数星辰光芒,不自禁喃喃感叹:“可算亲眼看见了现代化的都市,原来灯火辉煌是这般模样,四十年来如一梦……”
听得张老头的一番解释,何以霖原本悬着的颗心也是一松,这才有心思仔细琢磨张老头的一番话,忽然发现一点疑惑:
听老先生的说法,不兴鬼神之说和现代社会鬼怪踪迹有着内在联系?
是小说里说的念力之类的东西么?
他正准备打蛇随棍上,趁着大好时机向张老头请教,就看见张老头灯光下那张千沟万壑、百感交集的老脸,听见复杂的叹谓声。
“四十年来如一梦……”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重复一遍他的叹息。
何以霖虽然少经世事,没有时间的沉淀,不能完全体会那种人生如梦、无常悲欢的不真切,但也不是没心没肺的少年郎,随着老先生叹一口气,遂闭口不谈困惑,不再打扰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