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愣了愣,脸色黑了黑。
“本王妃要是说,我能制衡她,你觉得如何?”
他没有言话。
“在我离开边疆之前,你得相助于我。我们公平交易。我替你扳倒含烟,还帐中一片清宁。你负责配合我,寻找机会,将我护送回去。”姜瑾絮絮道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这个能耐么?”领队嘲笑道。
“有没有这个能耐,你心里不清楚么。再说了,这对于你来说,是个没有亏损的买卖,百利而无一害。”
“我要是帮了你,便是对不住大王。”他犹豫道。
姜瑾摇了摇头,“若想要达成目的,这般的瞻前顾后,何日才能够事成?你不需要全力相助于我,只是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平日里头也多相向我一些便是。”
阿远抬眼,说道:“你已是一个失宠的妃子,又有何能力扭转这局面。”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径直坐了下来,同他平视道:“本宫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他疑窦,“什么秘密。”
姜瑾的唇角勾勒出一丝笑,缓缓低声道:“其实,我还未同你们大王行过房。”
阿远满脸的震惊,错愕的望着她。
“你是在诓我?”他的语气中带着点点的不可置信。
她微微摇头,道:“这等女子名节之事,我何须诓你?”
“为什么?”他不解的询问。
姜瑾回之,“王上不喜强迫于人,我也曾以死相向过。或许是念及曾在西谟之时,相识一场吧。”
阿远深深的思索着。
不会的。
他们的大王一直是果敢之人,万等威严。
这等必须之事,怎可能会细心的考虑至一小女子?
他跟了大王这么久,最是了解。
难不成,大王真的对此女有情?
种种迹象表明,他也都能看出一些,大概也真如他所想那般了。
这样想来,此女更加是不可留了。
成大事者,怎可眷恋于儿女情长。若大王因此而所绊,必会后悔绝然的。
阿远笃定道:“好,我答应你。”
姜瑾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营帐外头依旧是吵嚷的一片。
她担心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
若有喝醉的将士摸路而来,闯进欲犯上,介时她便是哭天叫地也不灵了。
“领队可否能够帮本王妃一个小忙。”她开口道。
“什么?”阿远从思虑中回神。
“在我营帐外头,守一夜。”
姜瑾想着,他这般铁将的精神,也就一夜不睡而已,没什么影响的吧。
他顿了顿,矢口答应。
方掀开帘子,过了一会儿,便有一醉意熏熏的将士过来,欲要意图不轨。
他冷着个脸,喝道:“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帐营!”
将士吓得魂飞魄散,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声响,便知晓自己的此举是明智的。
这一夜,她睡得异外的安生。
而阿远则是将后背的刀剑拿下,盘腿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上头。怀中抱着剑,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日她醒来,打了个哈欠,走出帐外透透气,便踩到了什么,心头一惊。
待她俯眼一看,竟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将士,打着浓重的鼾声,身子交叠在一起。
很显然,看上去像是被收拾过的。
而那前头走来一人,正是领队阿远,他道:“你的顾虑是正确的。”
姜瑾点了点头。
她走了上前,想了想还是道了一句,“多谢。”
他没有说话,提着剑继续在整个军营中巡逻。
她望着其身影,轻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昔日的敌锋相对,竟成了今日一致的同僚呢?
所以,一切矛盾,皆是来源于立场不同罢了。
姜瑾伸了伸腰,不经意的望向顾逊之的帐中。
昨夜的篝火之宴,也是难为他装死人般的缩在营帐中了,定是很闷的。
来到了帐里,姜瑾本面带笑意的脸渐渐收敛,僵凝万分。
心慌,无尽的心慌。
她迅速的上前,在帐中仔仔细细的找寻着,道:“逊之!逊之你在哪!”
蓦地,她的心中惊骇不定着,她坐在榻上,恍然起身,走了出去。
恰巧碰到一女侍,姜瑾询问道:“这里,这里的人呢?快告诉我!”
“回,回王妃,奴不知。”她胆战心惊的回着,望着她慌张的容颜,女侍忙垂头。
“不可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四处搜寻着。
他会去哪,他会去哪儿!
他这样会很危险的……
姜瑾默默祈祷着,一边四处寻着。
这时,领队阿远见她有些紧张,便上去问道:“王妃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的眼神定下,道:“那帐里的人,你可瞧见了?”
他蹙了蹙眉。
一位下属过来通报,道:“领队,大王让你过去一趟。”
“有什么事?”
“不知道,里头还有个陌生男子。”下属那夜未在场,遂不知晓情况。
姜瑾听到了那关键之言,不等阿远过去,她便自行朝着那营帐而入。
“她几时这般不冷静了!”他皱着眉头,责怪的道了一句,紧跟着而去。
待她进那帐中,却见顾逊之正捂着胸口,单膝着地,嘴角带血,眼神阴鸷的望着那面前的人。
姜瑾怒从心起,她迅速果断的靠近,而后俯身,默不作声的将他扶起。
“逊之,你怎么样。”她的语意里带着哽咽。
他勉强道:“没事,瑾儿,没事……”
她咬牙,瞪道:“王上为何要出尔反尔?”
一旁的属下听了立刻言不平道:“王妃不了解事情经过,怎可随意埋怨大王?”
仲容恪微抬手,浑身散发着寒意,示意他不用再说。
姜瑾等待着他的答案,满脸担忧的望着顾逊之。
“大王,还是让属下来解释吧。”一旁的下属道。
仲容恪默不作声。
经过一番的解说,她才知晓。
原来是昨夜之时,顾逊之听到了骚乱,便担忧她出会事。走出了营帐后,正巧被人发现。
于是下属上报过去,将他唤了过去对峙。
就这么僵持了一夜,几人发生了争执,也就是现在所看到的这副光景了。
姜瑾愤恨不已,对着顾逊之厉声道:“你是傻吗!那些武艺呢,你那么高强的武艺,为什么不使出来!”
看到他受伤,她是又气又担心。
“别生气了,瑾儿……我也是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担忧。”他喘着气力道。
“王上,现在你已伤我友人至此了,可以放他离开了吧。”姜瑾平息着自己,坦然自若道。
这时,领队阿远在营帐外头偷听了许久。
他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瞧了她一眼,对着仲容恪道:“大王,阿远以为此人既然是王妃的友人,且戾气如此锋芒,留在此地百害而无一利。不如遣他回去,好巩固军中安宁。”
顾逊之由她扶着,望着她对自己缓缓摇头,便当下忍耐着,没有发声。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本王杀了他么。”他冷声道,眸中闪着犀利的寒光。
一直都未做声的含烟缓着氛围道:“大王,诸位也都是为了大王与军中之气着想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位公子也并未做什么不格之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不如就让他回去罢。”
姜瑾细想。
之前她没有向他恳求,将顾逊之遣回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那日彻底的了解军营的作战方略,知晓那前头有不少的探子与暗线把守。
亦不知那里何处布着层层陷阱。
按照他们的心思,是绝不会乖乖让顾逊之平安回去的,定会在路上做手脚,以绝后患。
但现在的立场却是不同了,有了领队阿远暂时的偏向,便多了一份人力。
此番,他无不外乎是在帮她说话。
况且,只要由他护送顾逊之出了那边境,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一点,正是姜瑾所需要的。
但眼下,便是如何说服顾逊之了。
如果他能够回去,与君无弦还有西谟一并而谋,定能够趁此端了边疆的。
即便没有,她也能够顺利的回去。
这是她的心中所想。
仲容恪黑沉着眼眸,缓缓道:“可惜本王有意放这位公子回去,但他却不领这个情。”
姜瑾眼皮子跳了跳,她只身挡在顾逊之的面前,对他不停的暗示着。
末了,她转身微笑道:“此事就交给本王妃吧,阿瑾定能够劝得他回去的,不浪费王上的一番好心。”
“是啊是啊,毕竟是王妃的友人,也就她能够说上一些话了。”含烟见着,便附和道:“大王,你看你也一夜未睡了,想必乏得很吧。依烟娘看,此事便交予这位领队去做吧。”
阿远禀道:“我一定会将这位公子顺利送出边境的。”
仲容恪微抬眸,由含烟扶着到了榻上休憩,他慢声道:“退下吧。”
姜瑾搀着顾逊之回到了营帐,领队跟后走了进来。
“可有疗伤药?”
她紧张的对着阿远道。
“稍等。”后者回去拿。
趁此,她道:“逊之,你听我说。你现在,必须得回去。”
顾逊之仰面在榻上,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他道:“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姜瑾不知该说什么话,快要抓狂。
她劝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留在这里我有多担心你。只有你回去了,我才不会有顾忌,明白吗?”
他有些木然的望着她。
这是他头一次,头一次这般的心暖,道不出来的悦意,即使是被她这样说着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他顿了顿道。
姜瑾谨慎的望了一眼帐帘,她凑了过去,俯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迅速正色无异。
顾逊之的眼眸亮了亮。
这时,领队阿远将伤药拿了过来,递给她。
“多谢了。”她十分从容的接过,给榻上的人服下。
“想不到王妃,竟也有这般专情的时候。”阿远毫不避讳的嘲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