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听见声音,吩咐人尽快准备。
她拉开门,看着地上倒下的姜瑾,暗道:你可不能怪兰姨我呀,兰姨这么大的台子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一人呢,要是生了什么变故,我上哪儿找人去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轻手轻脚点,别磕碰着了。好好打扮打扮,抬出去吧。”老鸨在一旁指点着。
不知过了多久,姜瑾的凤眸缓缓睁开。
一片黑暗,她心头极其恐惧的震惊了一会儿。
蓦地,她感到自己的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层布,但是浑身瘫软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也没有办法抬起手来。
她整个人,像是被束缚了一样,靠在一张柔软的榻上。
这是在哪儿?为何身边一片静谧?
姜瑾迷糊着,浑身难受。
她只记得,吃完了那膳食,就感觉头晕目眩。
再次醒来,便是现在这个场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恐慌,无尽的恐慌。
那老鸨对她做了什么?
姜瑾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胡思乱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发出了声响。
她努力的使自己支撑起来,想要感知着外界。
忽然,一只大掌覆在了她的面上。
姜瑾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浑身清醒,气力渐渐涌上。
“你是谁!”她恢复了如常,激灵的颤道。
一声冷哼。
她无比恐惧的睁着凤眸。
熟悉,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冷哼。
经过数月的朝夕相处,她是再清楚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了!
姜瑾有些绝望。
生平第一回觉得,自己有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这是,在边疆?”她沉声问道。
“王妃这么想跟本王回去么。”仲容恪瞬时解开了她的眼布。
姜瑾迅速的查看四周,发现自己依旧处于花楼房内,心中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在西谟,她还在西谟。
有些凄楚。
“你怎么会在这。”她低垂着脑袋,不愿再去看那张冷脸。
仲容恪捏住她的下颔,强迫她与自己直视。
“王妃才离开本王不过数日,连应有称呼都忘了么?是见到本王出现在此,兴奋的连句话也说不清了么。”他的一双豹眸在黑暗中凛凛。
姜瑾苦涩一笑。
君无弦,阿瑾等了你好久好久,但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失望呢。
她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怎么,不是你那朝思暮想的情郎,很失落?”仲容恪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她紧抿着唇,不言。
“竞价会上,本王花了这么大一手笔,只为了拿回属于本王的东西。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的么。”他的眼中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在姜瑾昏迷不醒的时候,老鸨将她的披风脱去,露出了薄如纱的身子,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就这般的扔去了台面上,那些个王公士族们垂涎三尺纷纷叫价。
而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却一直迟迟没有来。
仲容恪被此场面所吸引,一眼便认出了她,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买下。
以珍贵的剑做抵押,命探子回去边疆取足额。
“你穿成这样,是想勾引谁?”他滚烫的大掌渐渐覆在了她的身子上。
姜瑾忍着呕心作呕,心中愤然不已。
至始至终,她对他根本没有半丝的情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将他的大掌拂开,极其厌恶他的触碰。
“反抗?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为何不能碰你!”他掐上了她的玉颈,狠狠道。
姜瑾满面凄然,脑中皆想着君无弦,他为何不来。
“你在想什么。”他恹恹收回手,问道。
“想我那情郎,为什么不来救我。”她自嘲假笑。
仲容恪冷哼了一声,“今日本王在街市上看见他了,但显然,他并未认出本王。”
姜瑾的凤眸颤了颤。
“他不会来救你了,因为今夜只有本王和王妃二人,不会有人打扰的。”他说着,再次向她的身子摸去。
“恶心!”她拼命拂开,踉跄的想要下榻。
“恶心?本王么?你再说一遍。”仲容恪魁梧的身形拦在她的面前,道:“本王是对你太好了,数月都未曾碰你一丝一毫。你说本王不喜强求,但现在,我却想要你了。”
他将她推回了榻上,欺身伏在她的身上。
姜瑾立刻从头上拿下金钗,迅速的刺向他。
但仲容恪早就识破她的伎俩,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妄动一瞬。
她的凤眸里带着星星点点,一行清泪划过,她嘴中呢喃道着:君无弦,君无弦,你混蛋。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
白日里头,他们所形容的谪仙公子分明就是他啊。
他那么聪明,一定能猜想到的不是吗?
仲容恪一拳砸在她的脑旁,愤怒不已。
“你就这么爱他。”
“是。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的。”姜瑾抽泣。
眼神不自觉的瞟向那窗口,一瞬间有黑影划过,她心头骇然了一瞬。
是他吗?会是他吗?
她的胸口扑通扑通的跳着。
“你对本王是有感情的对么,不然你的心跳为何这样快?”仲容恪感受着,难得的笑了。
姜瑾安分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在想,本王自欺欺人,是么。”他自顾自的说着。
她的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着那窗。
见她一动不动的静谧着,黑暗之下,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今夜,是本王的了。”仲容恪想要低头吻下。
千钧一发之间,姜瑾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推开。
趁此,有黑影迅速破窗而入!
紧接着,房门被缓缓的推开,进来一身形挺立之人,浮现着淡淡的暗香。
她的心跳快要到了嗓子眼般,浑身发软麻木,她一动不动的定睛望着那个朝思暮想,绝望又希冀的那个身形。
是……他吗?
会是他吗……
合须瞬时将仲容恪以刀抵在脖颈上。
而姜瑾只是怔怔的,呆若木鸡的一眼也不敢眨,生怕错过的望着那房门口。
心跳在黑暗中愈加愈快,喜悦伴随着苦楚。
她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同他分开了。
姜瑾不等那身形走进来,便猛然的冲了过去,稳稳的环绕着他。
一行清泪划过。
嗯……是这个味道,他的怀香,淡淡的。
很好闻,很让人,安心。
“……姜儿。”君无弦伸手,轻柔的抚在她的青丝上。
一遍,又一遍的低唤着她。
“我在……我在……”姜瑾早已泣不成声,低低的呜咽着,好想一辈子腻在他的怀里,不放手。
头顶上,传来一阵温润的轻笑声,“你以前,不会这般主动的。都是本候,追寻着你。”
她擦了擦泪,道:“我错了,是我错了。这么晚,才意识到自己的真心。”
言完,似撒娇一般的,再次腻歪的搂着他,不松手。
君无弦宠溺又无奈的任由她环绕着自己的身形。
仲容恪冷眼看着,咬碎了牙一般。
“我好想你,好想你。”姜瑾此时如一只小猫一般静静伏在他的胸前,乖巧的不成样。
所有的坚强与勇敢,无助与凛然,皆抛了开来。
君无弦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顺着她如墨的青丝,让她尽可能更多的与自己贴合,紧密不分。
他们已经失去对方很久了。
姜瑾那难熬的每个日日夜夜,都走了过来。
现下将一腔思念均倾泻了出来,久久不能平静。
君无弦只能补偿她愈多的安全感,让她宽心。
她在他的怀里轻轻蹭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怀香,心安不已。
一颗四处飘定的心,终于平落了下来。
合须看着,也是替二人感到高兴,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他刀下的人。
仲容恪的面色黑沉的如嗜血鬼魅一般,他自嘲的冷笑着。
那样在她面前从不开笑颜,从没有真心如傀儡一般的她,此刻竟在别的男人怀里如此腻歪。
他怒从心起,瞬间将刀柄翻转。
合须猝不及防的,与之交手。
但正面与他打斗,根本不是对手。
姜瑾从君无弦的怀中不舍的退开,望着这紧张的场面,她担忧的对上他幽深的眸子,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君无弦漆黑的眼眸闪动了一瞬,他轻声道:“放心,本候自有办法全身而退。”
她点了点头,选择相信他,静静的依偎在他身旁。
只有这个时候,姜瑾才觉得自己是个女儿家。
无论是在边疆的时候,还在遇到危险头一回杀人的时候,她都是那般的勇敢坚强。
但自从遇见了他,她便只能乖乖化身为一滩静水,无比依赖着他。
仲容恪在打斗之时,忽感胸口疼痛欲裂,他闷哼一声缓缓单膝叩下。
顿时面上冷汗淋漓。
“你所中的虫毒。解药,在本候手中。”君无弦缓步上前,眼眸如墨。
随着他的走动,姜瑾拽着他衣袖的手瞬时不自觉松开,那一丝温度的流连顷刻消逝。
她的眉头跳了跳,心慌了几瞬。
仲容恪阴冷道:“如何才能给本王!”
“待本候与姜儿,顺利全身而退。此解药,自会到你手中。”君无弦的墨发被风轻轻吹起,宽大的衣玦缓缓起伏。
一片静谧之下,他陷入了沉默。
合须正死死的盯着,不让其有半分逃脱的迹象。
片刻过后,仲容恪咬牙挤出了一句,“好!”
阴冷不已。
君无弦轻笑了一声,“告辞。”
合须瞬时将其松开,准备同主子离去,但却见他的背影僵硬无比。
房门外,一阵穿堂风而过。
什么人也没有。
“姜小姐不见了!”合须惊呼。
君无弦的温润的面色一瞬间煞白。
他调整好呼吸,缓缓的转身,道:“大王是不想要自己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