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朝青仍旧乖乖地坐在檐下,看着手中的书。
日头悄悄地偏了偏。
朝青一跃而起,将书塞进书袋,将偏房的门锁了,而后迈着欢快的步伐,蹦出家去。读书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明明可以做更好的事情,为何姐姐总是阻拦他。难不成老爹是举人,他也要继承父业吗?爹虽然是举人,饱读诗书,但是死得也早啊!瞧瞧二叔,大字不识一个,但整日有酒有肉吃,亲哥死了还能鸠占鹊巢,活得多逍遥!
况且,他压根就不记得爹娘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姐姐每次被二婶指桑骂槐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中暗暗发了誓,有朝一日,定要将二叔二婶赶出家去。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才脱了笨重的棉袄子,日头懒洋洋地霸在天上,照得人昏昏欲睡。
朝颜拎着大竹篮,从自家住的西四巷走到西一巷的王家时,也有些热意了。薄汗微微沁在额上,她捞出一条洗得早已发白的帕子,将汗珠拭去,才上前去,对守在角门的门房说:“大哥,我是来送玫瑰饼的……”
门房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里头既然没出来,你就守着呗。难不成还要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自是不用劳烦大哥,我在这里候着便是。”朝颜陪着笑,寻了个阴凉的地儿,将竹篮放下,耐心候着。
幸得王家的姑娘心善,朝颜才等了一刻钟的功夫,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丁香色比甲的小姑娘伸头出来,望见朝颜,朝她招招手:“卖玫瑰饼的,快过来。”
朝颜连忙拎起竹篮过去,陪着笑:“小娘子。”
小姑娘掀起盖着竹篮的纱布,拿起一包用油纸包成的饼,翘着兰花指,细细地翻了翻,又闻一闻,板着脸儿:“卖玫瑰饼的,是不是每包都这样好?”
“自是的,自是的。我不敢欺瞒。”朝颜连连说。
小姑娘这才将一个精致食盒摆出来:“喏,将玫瑰饼放在里头。”
朝颜小心翼翼放好饼,小姑娘从荷包里拎出一串铜板来:“一共五十文,还有五文是咱们姑娘赏你的。下次若是要了,再叫你送。”
朝颜双手接过铜板,满脸欢喜:“姑娘心善,以后福泽定然绵长。”
“呵,倒是会说话的。”小姑娘提了食盒,扭身进了角门,还不忘与门房说:“小心看好了门,别叫闲人闯进来,惊扰了姑娘。”
“自是的,自是的。小娘子慢走。”门房一脸的陪笑,转头见朝颜仍旧站在那里,忙挥手道,“还不快走!”
朝颜拎起竹篮,低头走了。
门房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不会瞧眼色的。”得了赏钱也不分给他一半,他能对她有好脸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