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绵说:“侯书记,你心里难受,我比你更难受。他是谁?原来是肾内科副主任,论资历、学历、能力,都应该接任科主任。可是,是我的到来一直压着他。”
侯江涛说:“当初劝你不要这么鲁莽行事,你偏要一意孤行。如果我们能及早介入,找他谈话,让他将钱退到“9510”廉政账户,而不是让纪委直接介入,也不至于捅这么大的篓子。”
“侯书记,你这话有失偏颇,与你的书记身份不相符啊!”
“周院长,你还是太没有经验了!如果胡工珀能主动退赃,主动说明情况,我们再主动担责,胡工珀不会走到这一步。”侯江涛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想说的是,如果不是钱爱伟心胸太过狭窄,无法接过院长这个重任,他的处理事情的经验比你丰富,工作能力都你强!”
这是周斯绵第一次听到侯江涛当面这么贬损他。自己竟然连钱爱伟都不如?不可能呀!
侯江涛将周斯绵办公室的门关得山响,就差拆房子了,留下周斯绵独自发呆。
侯江涛这一盆冷水,让刚刚还在自鸣得意的周斯绵,瞬间就掉进了掉进了冰窟窿。他好像看见,漫漫无际的冰渣子在暗流中沉浮,包围着他,既不吞噬他,也不挨近他,就那么包围他,让他在绝望中挣扎,一点一点丧失自信,乃至意识。这种冷,是侵入骨髓的削刮,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谋略。侯江涛竟然将自己跟钱爱伟相比,是从骨子里瞧不起自己,还是从内心里就不赞成他当院长?周斯绵无解。
周斯绵将文件拿给办公室主任,让他通知下去,组织人员现场旁听胡工珀的审判大会。他不忍心去看一位昔日的同事,站在审判席上,接受法律的审判。虽然自己没有接受侯江涛的观点,一直觉得没做错,但从个人感情出发,他是曾经拿他当朋友的人。他要在他服刑的时候去看望他,只有这样,自己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安排好工作,猛抬头,张娟娟笑容可掬地站在他办公桌前,周斯绵一股莫名的邪火突然爆发,冲张娟娟吼道:“还有点规矩没有?进办公室都不会敲门了吗?”张娟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吓傻了,捂着脸冲出办公室。
周斯绵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很大的问题,从某种角度上说,自己是将对侯江涛不敲门进办公室的行为,以及他刚才的那一番话怀有介意,一肚子邪火正无处发泄,刚好张娟娟来了,就撒在她头上。人都是这样,有时候对别人有怒气不敢说,压在心里,遇到亲人,就会发泄到亲人头上。这种邪火,有毒,让最亲的人受最深的伤。
回家第一件事,当然是哄老婆。家里冷灶冷锅子,没饭吃,没水喝,儿子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拼积木,周斯绵问你妈妈在哪里?周记诚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玩积木。
周斯绵再问,“你吃晚饭了吗?”
周记诚说:“吃了,我今天过生日,你都不陪我,还冲妈妈发脾气,我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