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之前,广记几个小伙计用水泼洗,然后用毛巾抹干净,一寸寸将车身外厢和里面都打扫一遍。
几个商人发自内心的夸赞这几个广记伙计,相比他们手底下做活的伙计,没有哪一家的伙计做事有这般用心。
对这几个商人的话,许师爷心中甚是鄙夷。
广记商行掌柜和伙计的薪俸高的离谱,规矩当然大,制度也严,做不好开革走人,无非就是赏罚分明罢了。
想到这一层,他又想起诚德升。
各地分行一开,徐家那边就插手安排好几个分店的掌柜和账房人选。
一开始这些人吃股本,花天酒地,开花账贪污舞弊样样皆来,他这个诚德升的名义东主却只能忍着,害怕得罪这些徐家的族人。
现在想来,好生没趣,想做一个赏罚分明的东主,并非那么容易。
诚德升各地分号还有代王和一些强势官绅的股本,自然也安插了人手,就算没有那些徐家族人,这些人也不是他一个巡抚身边的师爷能得罪的。
另外几个徐通身边的小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铺子里不仅安插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格外放了一些体己银子给他。
这些人的银子他是带回来了,可没有预期中的收益,想想回去之后都不知道怎么才能交代。
许师爷一脑门的烦心事,上车之后浑浑噩噩,一个人坐在靠边上的位置。
这时候,车里面几个商人聊了起来。
“近来有风声说,大同镇总兵要调任榆林,各位是否听到过?”往延绥的那个商人说道。
“我倒是也听人说起过这个事情。”
“恐怕是杜总兵和徐巡抚不和,故意先放出风声的吧!”
“哪有这个道理,我看到是徐巡抚先放的风声。”
“有可能是宣府那边。”
“宣府是杨家的地盘,旁人插不进手去,到是榆林有可能,杜家毕竟是西北将门,在榆林和麻家一样有势力,一样玩得转。”
延绥商人兴奋的道:“我在榆林可是翘首以盼很久了,就想着广记能进延绥镇来,若是真把杜总兵换到榆林来,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你尽是胡说。”另外一人嘲笑道,“杜总兵不在大同坐镇,跑到你榆林去,这边徐巡抚正好拼命对付广记,大同这边都断了,还怎么到偏关,怎么去榆林?”
“啊!我倒是把这一层给忘了。”
坐在车上的许师爷听着听着忽然意识到不对。
哪怕巡抚要针对杜总兵,也是收罗好证据,与朝中御史沟通好之后,在拜本参奏,然后御史闻风而从。
只要有实证在,朝廷对文官参奏武官一般一弹劾就会准奏,哪怕是总兵也是一样。
之所以徐通在大同束手束脚,主要原因就是和总兵尿不到一壶里,这才下定决心搬走杜辉这个绊脚石,换上一个听话的总兵。
可许师爷知道,这事还在谋划阶段,怎么就有这么多风声传扬开,弄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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