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叹了口气,淡淡的道:“那年冬天,胡大叔带着哑姑流落到我们村子里,我家哥嫂见他父女俩可怜就收留了下来,可是,胡大叔饥寒交加,却一病不起,来年春天,才三月刚花开春暖的时候,就去了,临终时把哑姑托付给我家,后来哥嫂也走了,就剩下我和哑姑,和这三个孩子相依为命了。”
声音很平淡,故事也很简单,汉子就这么三言两语的把哑姑的来历讲了出来,但说得虽然简单,但却包含着无尽的故事,无尽的无可奈何,其间的辛酸艰苦,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是啊,命苦的人就是不喜欢将自己的伤疤展示给别人看,因为他们的生活已经很苦了,那就让那些痛苦的回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命苦的人才不想回忆过去呢。
元天点点头,深有同感。
元天望向那汉子,点点头,举起酒碗:“大哥,谢谢你照顾哑姑!”
汉子也跟着点点头,举起碗,啥也不说,两个男人举起的酒碗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哑姑也不知说什么为好,只好望向夏业秋:“大妹子,吃菜呀。”
“吃,大家都吃呀。”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少,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事,想着各自的事情,那盆鸡肉大家都没动筷子。
而是推到三个小孩子面前。
“吃吧,放心的吃,吃了好长身体!”元天冲小孩们笑了笑。
“多谢阿叔!”
三个孩子吃得欢天喜地,幼稚天真的孩子,又怎么能理解大人的心事呢?
太阳带着光辉渐渐远去,天慢慢的暗了下去,天黑了,一顿饭也吃完了,也该睡觉了。
饭桌上,大家也边喝着酒作了个介绍,此处就是归扬州府真州县管辖,那汉子叫吴甲忠,这个村子叫香圹村,全村的人都是当地谢员外家的佃户。
元天也报了自己的名字,介绍夏业秋的时候也比较犯难,只能说是自己的朋友,姓夏。
晚上,哑姑和夏业秋山和小孩子们睡房里,两个男人就在院子里铺地而睡。
“元天哥,这个给你!”在临睡时,哑姑塞了一个热呼呼的东西给他。
元天接在手中,仔细一看,这不正是灶台里烤熟的苞谷么?
元天在刹那间,热泪盈眶。
看着这苞谷,彷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白雪纷飞的夜晚,在十里堡胡记马肉铺里,刚刚失去了至亲的十五岁少年被胡瘸子赶到马棚里去睡觉,一个小黄狗咬着送来的热红薯。
只是,时光荏苒,旧人依然在,但是已经沧海变成了桑田。
夜风陈陈袭来,清爽无比。
仰望星空,凡星点点,元天却没法入睡,而是想了许多,许多。
往事历历在目,在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哑姑了。
哑姑不但是他的依恋,也是他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