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前行了十几秒左右,我憋气实在是快到极限了,疯子还在游,我用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下甩了甩,示意我快憋不住了,谁知道他完全不在意,我铆足了劲儿将他的手腕朝后拉扯,可是我刚一发力,他竟然开始加速前进起来,突如其来的惯性扯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肺里的空气又吐出去大半,他却像开了马达似的快速前进起来。
“你大爷的疯子!”我在心里痛骂了一句,打算离开他他,自己先浮上去。就在我正要松手的时候,疯子一下子放缓了速度,我被惯性往前推了一下,突然发现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水里很难睁开眼,我眯着眼去看,依稀辨认出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光亮!像鬼火浮动在暗黑的水下,似乎是一个洞。
大脑在生理极限下飞速做出了判断,上浮的话起码还需要半分钟的时间我是打死也憋不了,有光透出来的地方应该能有通道,于是我加快了速度,虽然还扯着疯子,但肺部气压的极限使得我拼了命朝有光的地方游,渐渐竟然成了我拽着疯子在前进。
那光越来越清晰,直到完全呈现在我眼前,果然是个洞口,而且朝上延伸,像是开在山体内部的,我大喜,用尽力气终于接近到那洞口外石壁上,终于我稍稍放了点心,觉得自己应该死不了了。刚才伸手不见五指的水下只能拉着疯子手腕靠他指引方向,这时我朝后看疯子,谁知道一扭头,一道霹雳当头一震,我差点尖叫一声晕厥过去。
我身后,这一路指引我的,根本就不是疯子,我抓着的也不是他的手腕,而是一条粗壮扭曲的绿蛇!
那条手臂粗的怪蛇浑身遍布皲裂的干皮,好像水也浸不透只能油脂似的浮在表皮而已,它的后尾摆着一扇芭蕉叶似的大鳍,在黑暗无光的湖深处,最恐怖的是,这绿蛇竟然没有眼睛,脑袋的地方挤着一团密密麻麻的肉疙瘩,下面一个小口,伸出一条细长漂浮的红信子,水草似的随着水流在我眼前飘来荡去。
面对这么一个东西,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口大口的水灌进鼻孔,我拼了命朝洞壁爬去,根本不敢朝后看,心里已经哭着喊疯子你在哪儿了。
我爬进洞里,果然是朝上的通道,一人多宽,人在极度崩溃的情况下通常能爆发体能的极限,这话一点儿也没错,直到后来我都没弄明白那三米多的垂直水洞我是怎么爬上去的。
水洞上面渐渐开阔,拐了一个弯路,水就渐渐退了下去。这时我终于深深吸了口空气,胸腔已经钻心的疼,我痛苦地捂着胸口趴到了地上,一面又贪婪地呼吸着氧气。我蜷缩着匍匐在地上,不敢把腿伸直,怕那条怪蛇会爬上来。
就这么过了二十多分钟,我才感觉痉挛的肺部渐渐缓了过来,头还是发晕的,也感觉到了腿上的疼痛,低眼一看才发现刚才爬上来的一路都是尖锐嶙峋的石头,腿上划的血口子有些触目惊心。我真的怕了,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哭了没,也感受不到眼泪的存在,因为现在有一个更崩溃的问题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水洞弯路后的开阔的石道里,怪石嶙峋,我蜷缩在地上,在我身后十米的地方,无数条血红的信子在无声地飘荡着,压抑着贪婪的乖戾,这地方,是那种怪蛇的蛇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