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厮转过身来,愕然地盯着夏倾羽,他下打量了年轻人一眼,虽然眼中并没有鄙夷之色,但夏倾羽还是感到了十分不适。
“你确定要去赌坊?”小厮开口问道。
旅者酒馆的大堂内随时有十数名小厮侍应客人,面前的不是昨天接待夏倾羽那个。
“还请告知具体方位。”夏倾羽的语气很诚恳。
“城东的花鹊街有一间,城北的九阁巷也有一间,九阁巷那间从酒馆出去朝西直行,大道尽头左拐,再在岔路口右拐,就能看到赌坊的锦旆了。”
“花鹊街那间,出了酒馆朝东边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了。”
“谢谢。”夏倾羽抱了抱拳。
小厮将抹布一扬一甩,稳稳地搭在肩,再看了夏倾羽朴素的打扮和简单的吃食一眼后,便摇着头转身离去。
唉,一个大好的年轻人啊,又要堕落了。
早食只舍得买一碗白粥和一个白面馒头,小厮也是穷苦人,本来还颇为欣赏这么简朴的家伙的……
但现在看来,对方只是为了省下钱去送给赌坊的管事,赌坊那种地方,怎么可能真的让你赢钱呢?要是真能赢钱,他就不会连家中那头耕牛都输去了。
夏倾羽不知道对方脑中纷乱的思绪,也没兴趣去猜测对方为何神情怪异,快速吃完早食之后,他便出了门。
他果断选择了东边,绝不是因为九阁巷要七歪八拐他找不到,而是因为花鹊街的名字更加悦耳。
这么想着,夏倾羽加快了步伐。
没过多久,他便抵达了那间所谓的赌坊。
倒是和偏西十二域的赌坊差不多,夏倾羽暗自点头,都是用帷布半遮起许多小隔间,每个隔间的玩法都不尽相同。
夏倾羽自幼混迹赌坊,不过倒是只玩猜骰子一种玩法。
他掀开了那面绘有骰子和骰盅的灰色幔幕,进入了一间狭仄的隔间。
隔间虽小,却喧闹非凡。零散地摆放着五张骰桌,人群也分作五堆围聚起来,大声叫嚷着,个个皆是面红耳赤。
夏倾羽选择了人数最少的骰桌凑了去。
“大大大!”
“小小小!”
他去的时候,正在开盅,他还来不及下注,便只能耐心等待。
最后开出来的是四四五,大。
庄家用竹杆子将小字圈内的金币划拨了一些出去给中大的人,然后将剩下的划拨到了自己的屯币区。
摇骰盅的是个精瘦的半老头子,续着一小撮山羊胡,眉毛冗长,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只见他握住骰盅贴着桌面斜斜一甩,三枚骰子顿时消失不见。
老头手法娴熟,手腕一阵翻飞,又猛然砸落回盅盘。
“买定离手了喂!”他将手从骰盅抽离,吆喝了一声。
庄家从屯币区划拨了一百枚堆叠得整整齐齐的金币进了庄家区。
“这会可劲儿还是大!旬老头手绝,连开五把大了!”
“我看悬,连开五把大了,总得来回小吧!”那人说着,重重地在小字区拍下了十枚金币。
众人见此,亦是心中赞同,小字区顿时堆起了一座亮闪闪的小山坡。
当然,也不乏仍坚信要开出大的人,大字区的下注额也并不少。
“买定离手了喂!”
被人称为旬老的老头又吆喝了一声,嗓音浑厚,中气十足。
“这位小兄弟还不下注?”有好事之人发现夏倾羽捏着几枚金币却在大小字之间徘徊不决,当即便想拉其一起下注,哪怕输了,也能少赔一些。
“局势并不明朗,再看一局。”夏倾羽摇了摇头,并未受对方的蛊惑。
好事之人略感可惜,不过来不及多想,便又回过头去盯着旬老枯瘦的手掌。
老头三指捏着盅尾,猛然一掀。
“去他娘的!”
“旬老,您老这手去神谕塔开过光的吧!”
一时间,骂咧声此起彼伏。
骰盅掀开后,盅盘赫然躺着三颗牌面一模一样的骰子。
三三三豹子!庄家通吃!
在众人的骂咧声和叹息声中,庄家将所有的钱币全部划拨到了自己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