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处在人群最末端的唐殊,正弯下腰要将手中的长刀放下,可他在蹲到最低点的时候,猛然朝前一滚,锋利的长刀削断了身前一个山匪的脚腕。
他随即直起身来,朝着树林深处冲了出去。
曾沥本来就一直在搜寻唐殊的身影,此刻听到了后方的动静,立马就看清了唐殊奔逃的背影。
“追!一个也不能放走!”他立马下令。
这乌央山,没有人比这些山匪更熟悉了,唐殊是不可能逃掉的。
他赞赏地看了酒栈那个领路的小厮一眼,然后才转头吩咐剩下的所有人:“将他们全部押回去!”
……
“大当家的,那个逃跑者还没有抓到。”
乌央寨的大堂内,夏倾羽端坐在主座之,听着底下李大力的汇报。
逃跑的,是唐殊,是这一切的关键人物,也是夏倾羽最想解决的人。杀了唐殊,既能帮叶依父亲报仇,女孩也无需再担忧安全问题。
“你们对这座山头如此熟悉,竟然抓不住一个初次到来的家伙。”
感受到夏倾羽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嘲讽,李大力愧疚地低下脑袋:“大当家的,对方的速度和反应实在太快,往往我们发现了他的踪迹,可在逼近的途中又被他逃脱了。”
“找,哪怕把这座山头翻一遍,也要将人给我带回来。”
李大力领命退下。
夏倾羽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大堂中央被绑得严严实实,跪倒在地的一众人等。
他看向最先前那人,“是唐殊令你们来的?”
“唐殊?他只是个打下手的。”
夏倾羽愣了愣,“听你这语气,似乎唐殊才是你派来的?那我倒是好奇起来了,我根本没见过你,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想找我麻烦?”
当主事抬起头,稍稍打量了夏倾羽一眼,他留意到,对方身并没有那柄短刃,但是有一柄同样尊贵的长剑。
“我……”他支吾着。
夏倾羽饶有趣味地盯着对方,“说实话,我可以不杀你。”
“当真?”当主事眼里冒起了一阵希冀。他虽贪财,但是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他酝酿了片刻,开口道:“前些日子,有个哑巴带着一道精美的长匣子来到我的当铺,里面是一柄雕饰精美的短刃,他本来要当掉它的,但却犹豫了。
我贪图那柄匕首,因此派了唐殊出去,想将匕首夺过来。但唐殊过几日才回来,汇报说一个年轻和一个老人先袭击了那个哑巴,将匕首抢了过去。”
“唐殊说的,是我们?”夏倾羽看了一旁的曾沥一眼,这才去看当主事。
对方小心地点了点头。
“呵!你还真实愚不可及。”夏倾羽见此,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匕首还在我身?”
当主事疑惑地瞪着眼睛。
“就你这脑子,还御下?”夏倾羽想到了一句俗语——被人卖了,还在帮对方数钱。
现在眼前这些人就是如此了,唐殊显然是为了对付自己,才欺骗这些人来找他的,想借这些人的力量解决掉他。
但哪里预料到了自己已经收复了这座寨子。
今天哪怕没有酒栈伙计的通报,这群人一样掀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对方报恩的举动夏倾羽很赞赏。
而此时的当主事,被夏倾羽这两句话震的不清,本来被自己抹除掉了的疑惑又重新生长了出来:“大当家此话……”
“神陨还在唐殊那里,真是愚蠢,而且,那柄匕首,本来就是我家公子的。”说话的不是夏倾羽,而是看不下去了的曾沥。
一群大老爷们,竟然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实在是可耻。
闻言,当主事神情猛然一震,当即拽紧了拳头,“这么说,我那两个手下是唐殊杀的?”
“难不成还能是我们杀的?”曾沥嗤笑道。
夏倾羽随后从当主事的口中理清了这件事来龙去脉,他盯着地的当主事,“因为你派出唐殊,叶依的父亲才会死的,但我不嗜杀,我放你走,你给我找到唐殊,杀了他。”
“你不要想着躲藏逃跑,也不要想着反过来杀我,你们能请动旅者酒馆,我也能。”
“去,找到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方的盟友。
反应过来一直被唐殊蒙在鼓里之后,这些人对唐殊的愤怒,不比夏倾羽低。
当主事站了起来,山匪们帮他们松开了麻绳,一行人朝门外走去。
而此时,大堂的木门之外,叶依急忙闪到了隐蔽的墙角内。
刚才那些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哑巴二字,她听得格外清晰,她感到了一阵颓然无力的错愕。
她无力地抵靠在木墙,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般,缓缓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