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懿出生在南靖国,一个仅有三座城池的小国。可钟离懿有大抱负,他年轻时游历诸国,结识了各种奇人。
他不甘心自己的国家如此弱小,渴慕有像九大帝国那样无边的疆土。他游学归来后,觐见南靖国君,献连横之策,意图将周边的邻国逐一蚕食。
奈何南靖国君是个软弱无能的庸人,不仅没有采纳他的计策,还因惧怕邻国的报复而将他投狱关押。”
“他结识的奇人异士却将他从牢狱中救了出来。
他策反南靖的军队,在皇宫逼得南靖国君自刎,随后又拿下其余两座城池。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可他就是做到了。
可他没有称王,他奉着南靖王旗和国君令剑,举国投诚,并入赤县国土。”
“这便是如今赤县的东境三城区。”霍归尘指着身后墙的赤县地图。
那是霍封挂去的,他是统兵将领,地图总归要挂在显眼处时常揣摩。
老爹今天似乎变得很健谈,这些秘辛在有意的封禁下很少流传,再加他与父亲都是孤傲之人,很少主动结交朝臣和权贵,自然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些事。
“如此说来,大国父大人确实有鸿鹄之志,可他又如何甘居人后?
先帝驾崩之际,陛下方才不足周岁吧,凌皇后也紧随而去,以他大国父的手段,架空皇室取而代之有什么阻拦?”
霍封低声问,话题走向越来越禁忌,他们现今的谈话倘若传出去,他父子二人的脑袋还不够掉的。
三十五年前,逢天下战乱,赤县国主楼启驾崩,临终托孤钟离懿。
钟离懿也是一代奇雄,以监国身份执掌大权,铁腕遏制因楼启驾崩引起的朝堂震荡。
随后又一手促进了中都协定,十余年的战乱随之结束,天下百姓得以修养生息。
钟离懿随即被奉为黎民相国,意喻为天下黎民计,权倾朝野,名传天下。
曾经的小皇帝楼泉以为自己一生都要活在大国父的阴影之下,谁知他行过及冠礼后,钟离懿便将大权归还。
割断与重臣的营私,只以大国父的身份领相国位,殚精竭虑,一心治国再无他想。
“你那时不也未足周岁?”霍归尘难得打趣了一下。
随即又道:“这便是令人迷惑的地方了,以他年轻时流露的野心,按理说那是那绝佳的时机。
朝堂大权在握,只需一刀轻轻割破楼泉细弱的喉咙,这赤县便要换了天,可他却异常安分守纪。”
“实属意外。”霍封替老爹接话。
霍归尘点头,“也许他想在史书以忠臣的姿态流芳百世,而不是谋逆的窃国之君。毕竟他虽然被奉为黎民相国,可要让他振臂高呼,让天下万民尊他为皇却也不是易事。
赤县立国六百余年,早已在百姓身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就在此时,炉子传来“噗噗噗”的尖锐响声。
霍归尘大惊,慌忙掀起炉盖,想将炉子抬起来。
可是已经晚了,容器本就小巧,装的酒水也不多,这掀盖子的瞬息,尖锐的响声已经转化为“噗噜噗噜”的沉闷响动。
酒已经沸了。
“倒是疏忽了。”霍归尘神情痛苦惋惜。
他打量着仍不时鼓出水泡的液面,“这便全废了,当真可惜,都是好的佐料啊,就剩这几包了。”
霍封却不以为然,伸手就要去提炉子的把手。
霍归尘却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煮沸的酒还能喝吗?这么简单的规矩都不知道!”
说完便将炉子里的酒液连同佐料尽皆倒入脚边的渣盆。热酒和木盆相触,发出嗤嗤的烫灼声,升起白蒙蒙的水雾。
“这是老爹你自己定的规矩吧,我可没那么多讲究。”霍封嗅了一口四处逸散的酒香,有些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