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寂一听,啊,不是在……她自己随手指了个记忆中的地方。
小芋头摇摇头。
此时正只听得姑姑边搬东西边说,一会要去她家吃饭,都做好了,她们家今年建好了新屋。
花寂在心里感叹,可怜的小芋头原来也是第一次“回家”。
听他们张罗吃饭,速来不愿意和他们有什么瓜葛的袁萍清当然不肯,趁着对方没注意,拽着花平津的衣角,皱着眉头,暗示等下要回自己家,她绝对不想去蹭人家这一碗饭。
花平津是怎么想的花寂看不出来,反正她妈妈的小心思花寂都看在眼里,大人世界,总是很复杂。
说话间,有人喊着“哥”就出现了,是花寂的小叔叔。
小叔叔带来了奶奶的旨意,意思是家里是备好了饭菜的。
如此一来,更没有去姑姑家“接风洗尘”的道理。
搬好了东西,认了认小芋头家的路,各回各家。
这一年,花寂爷爷会很热闹。
大伯好像要提前退休,他决定留在村里。
年中的时候,问花寂爷爷拿了家里一块菜地的地契,很快张罗了盖房子。
爷爷奶奶家除了祖宅之外,是有新楼的,当年明明白白交待,祖宅不分,至少老人家还在绝对不分;而新屋,是对称的,东西厢房,是花寂伯伯和叔叔两家,花平津没有丝毫继承权。
而大伯非要盖屋,说是未来打算建设果园,总之是一定要盖,像是要分家,又不肯承认。
这个行为,让花寂这个小辈很是不爽,长兄如父,可这个大伯作为个有文化的人,完全看不出担当。
还有一家是,是叔叔家。
小叔叔带着上小学的儿子也回来了,当年爷爷给这个小孙子取了个很好听很有学问的名字,叫做“书怀”,是个文化人的指望,小婶婶没来,花寂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小时候的情形。
帮爸爸放下给他花钱孝敬奶奶的东西,花寂亲热得喊了爷爷奶奶,不管怎样嘴巴甜一点肯定不吃亏。
爷爷是秀才气质,身体健康,但看着弱;
奶奶特别硬朗,还能上山砍柴。
环顾祖宅,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
倒是厨房那里,最吸引花寂的是满满一大排烟熏的腊肉火腿,熏鸡熏鸭,香肠五花肉等,是味蕾最喜欢的。
随后奶奶领着花寂她们去了房间,大概情况也很清楚。
妈妈常和花寂说,她们分不到一点祖宅的产业,几乎他们住的房间,名义上都是借住,把住宅一分为二,从来都是大伯家一半,小叔叔家一半。
奶奶也说了,今年大伯在盖新屋,小叔叔就暂时睡他们那边,花寂一家就睡在小叔叔这边的屋里。
几乎每年来,遇到这种情况,袁萍清都要不停唠叨不公平,碎碎念要不是没钱,怎么会来这里讨嫌之类的话。
袁萍清来这里过年,一点没有花寂心中的快乐,她纯粹是逃难,免得花钱置办年货,也指望届时分一点家里的腊肉回家,是有点讨好处的心,但是也只局限于这点好处了,别的从来不指望。
况且,她这点想法,还不是“不劳而获”,她勤劳肯干,不停干活,洗东洗西,主要是不需要任何人支配,属于“眼里有活,主动干活”,总之这个家里没有哪个媳妇有她这么乖觉,基本上另外两个即使在这里也不会做事的。
可是,他们身上永远背负着“外姓人”的枷锁。
比如说刚到家吃饭这一个夜晚,大伯就来了,他的屋盖了个胚子,已经可以起锅起灶台了。
家里人三催四请大伯一家今晚来吃饭,怎么都请不动。
第他们吃着吃着,大伯又自己过来了,前脚一踏进门马上申明不用吃饭,站着即可。
啰啰嗦嗦了半天,终于表露了他此行的目的,他对着花平津说,“老三,你该去横岗上头看看,去那里过年。”
横岗是花平津过继那边的山上的村子名字。
也就是袁萍清和花寂都擅自下山离开的地方。
小叔叔给书怀喂饭,装没听见。
花寂瞧见爷爷面露不悦。
这时花平津哼了一声,讲:“我跟着我爸爸妈妈过年,我去横岗干什么?”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名字是写在横岗的,我想着你难得回来,你该去看看就是。去不去在你,你不要误会我有什么别的意思。”
花平津埋头吃饭。
爷爷把碗往桌上一放,没说话,也不夹菜。
大伯自己又不知道念了些啥,最后从爷爷厨房里找了个工具,说借去用用。
直到大伯离开了,爷爷才把饭碗重新端起来,他对着花寂和袁萍清,和和气气说,“小萍,花花,你们多吃点菜,吃肉。都是自己家里,多吃些。”
实际上,花寂的胃口挺好的,不用爷爷喊,没客气。
奶奶做的菜一直都很合花寂的口味,她也超级喜欢奶奶做的腊肉,和酿豆泡,炸小鲫鱼,喜欢奶奶做的腐乳。
随后,又听得爷爷说:“我特意买了两大箱子方便面,就放在你们那屋,早上,你们想吃几包吃几包,平津饭量大,我买的还是大包装,你们放心吃,吃完了我还会买的。”
方便面,或许现在听来毫无吸引力。
但是,正如那个新闻说的一样,有的人过生日才有资格吃一次方便面解馋。
在花寂家,方便面属于十分奢侈的品类,她心里美滋滋。
小叔叔马上插嘴道:“哥,大哥没什么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在哪里过年都一样,这里是家,横岗也是家,对吧?”
一向沉不住气的花平津居然能忍住不回答,只是吃饭。
花寂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年复一年,随着爷爷奶奶年龄的增长,随着人心的变化和防备,总有些暗流明流,显露端倪。
她看到了自己父亲,花平津在夹缝中生存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