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或者说还活着的人，或被人驾着，或被抬上担架，一批一批地往车上送。堇半躺在医疗床上，手中拿着一杯愈疗花精，手抖得几乎要将液体溅出来，心跳未平，热力和汗的湿潮气让这精疲力竭的感觉变得尤为令人不适，好在堇的神经几乎感觉不到这些了。他看见被一个又一个玩家被送上车来，哭泣声在这里此起彼伏。

就在上个小时，螺旋塔加强公会安保的法令刚刚通过，穿黑衣的人双脚刚刚踏上西中国的土地，就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黑衣人背上大剑，不紧不慢地往车队走来。他的额头蹙得很紧，让他的双目隐藏在阴影下，闪烁着精光。一些从螺旋塔保密部发来的车辆从医疗车队身旁经过，直奔附近的村落。

为了独立于传统社会之外，并让普通人一致认为相灵学派并不存在，每个稍有建制的学派都会建立保密部队，对任何可能泄露相灵学的个人采取包括但不限于记忆消除、舆论管控的措施。

这些人在相灵学的助力下，保密工作可以做得天衣无缝。毕竟现代传统社会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人可以使用超自然力量的这码事。

三年之前，黑衣人也是保密部队的一员。信奉着学派必然代表着他的利益，为之努力奋战，并有了今天的高度。

他走上公路，从医疗车队那里要了一杯纯净的愈疗花精。他并不需要愈疗，他要这一杯液体的原因，只是因为花精的主要成分是白兰地——一种烈酒，可以帮他打发打发剩下的无聊时光。

一些医疗人员发现了他，脸上现出十分惊奇的表情……

每一个螺旋塔成员——或者该说每一个相灵学中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作为一个被选入历史教材的人物，人们也许会不知道学派领袖是谁，但一定会知道子廷之——相斗学的集大成者，因发掘出冷兵器在相式运作上的独特地位而改写现代相灵战争规则的人。

他嗅了嗅杯中酒液，花香与果香在鼻腔中绽放。如果螺旋塔学派肯将这些花精载体液——白兰地，专门作为一个品牌上市的话，一定能让干邑十家破产。

毕竟螺旋塔当初就是依靠的花精发的家，而他们的花精载体液——白兰地与苹果醋，也自然是上乘中的上乘。

但这股芳香很快就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盖了过去，两个医务人员一前一后从他身边经过。他们提着黑塑料口袋。原来摆在公路正中央的那两摊尸体此刻只剩下血液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所构成的浓浆，散发着刺鼻的腥气。另一些医务人员提着一些奇特的仪器走到血泊旁，发动相式……

子廷之靠在车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们处理着那些玩意，面不改色。

作为一个见过比这猎奇千万倍的场景的人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

医务车队干完了自己的分内事，一个掉头，飞一般地原路返回了。子廷之就坐在堇的身边，成为了这车里除了医务人员外仅剩的两个不哭的人之一。

车队抵达了螺旋塔总部，伤员一批紧接着一批地送进医院里。虽然堇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象征性地检查了一趟。他拿到了一笔象征性的慰问金，然后就被赶出了医院。

整整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不管学派再怎么喜欢压榨它的成员，这一群公会成员，无论如何也没法再接受训练了。公会于是干脆宣布放假，只放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虽然堇觉得公会在晚上的时候就会追加通知放个三四天。

他于是穿过总部公园，用灵道回家去了。

灿烂地阳光透过卧室窗户射进屋里来，灿烂地几乎可以站在温度只有个位数的空气中，感受到三四十度的炎热。

阳光灿烂得几乎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