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确有一股感情,这感情松散而徘徊,却幽远而深邃,像一团不停变换着颜色的火焰,有一阵没一阵地刺激着心腔。
但这感情马上就被另一种更加直接的刺激取代了,这刺激来自他后背的肩胛处。强烈的痒感像炮弹一样冲破了他的认知,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手被纯粹的反射驱动着挠着那地方。
指甲尖的刺激盖住了痒感,让他稍稍喘过气来……那一瞬间,他恨不得将那一块皮都抠下来。而这时,堇发现那块地方的触感有些异样。
那是一种明显低于体温的冰凉,光滑,细腻而稍显坚硬。堇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摸到过这样的东西……没错的,他在《天英座》里摸到过,他也在喵喵的手上摸到过,这是一种极细的鳞片……这是龙的鳞片!
龙鳞?龙族学学士的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这应该是一片坏死的皮肤,他只要亲眼确认一下就就知道答案了!
他说做就做。他站在镜子前,背对着镜子,脑袋极力地扭过去看。在他后背肩胛上的那一片,坐实了,是鳞片一样的东西。
他愣在了镜子前。那些医务人员不是还说这只是他们的心理作用吗?这该怎么解释?合着他身上长出鳞片也是心理作用了?
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他就这么呆立着,一时间脑子里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这么发展下去他会怎么样,更不知道螺旋塔的人看到他这样会作何反应。现在已经到了出逃的前夕,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是好好打完公会战,然后回去。但这块鳞片的出现平添了不少未知因素。
如果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了,他恐怕会被螺旋塔扣下一段时日,如果堇没有按照约定时日回来,喵喵轻举妄动,就很可能会出事。
他现在很后悔没有教会喵喵电脑的使用方法,否则他和她还可能通过社交软件交换信息……现在,他是完全没有办法联系上喵喵。传心也不行——他根本不会远距离精准传心,精准传心的工具也不会轻易发放给他这样的玩家。
而堇也不能贸然发动意义不明的传心,一旦喵喵曲解了其中的含义,整个计划就会完全泡汤!
所以必须撑过去!就算这回要他命也要撑过去!距离摆脱螺旋塔只有一步之遥,他不可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就范。
发现了身体上的异象,堇再也没有心情去洗澡。他简单地冲了一下,便穿上衣服,上了床。手机上,电视上,还是游戏眼镜上,全都是《天英座》,甚至窗外目力所能及之处,也无一不是《天英座》。即便是他在网路上疯狂地查询皮肤病,也依旧能看见各式各样和《天英座》的广告。那些下载站式的质量低劣的广告,都是出于各式各样想借势销售商品的路边公司。
他就这样一边查着,一边等待睡意涌上头顶。
楼下的闹腾声停止了,酒店工作人员趁着他们已经没力气再打下去的时候破门而入,该遣散的遣散,该去医务室的去医务室,该上担架的上担架。这场争斗竟然没死人,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
三方学派已经在现场配置好了医务人员,将伤势较重的按学派分别运进疗伤室里。愈疗相式在里面给这些脑袋发热的家伙续着命。
没大碍的玩家们则穿着一身滴着菜汤,散发着怪味的衣服,在医务室里拿了药,互相搀扶着颠三倒四地往各自的房间里挪。其间一些脾气大的还不忘朝过往的人破口大骂。这些人斗志还在,要不是身体已经没了战斗能力,走廊依旧能成为战场。
堇关了灯,躺进了被窝,门外依旧时不时传出谩骂声。像时不时投入湖中的石头,总是将堇逐渐成型的梦境砸个粉碎。
“一群蠢货。”
他悻悻地骂道,用被子包住了头。
翌日,阳光刚刚勉强穿过窗帘,床头电话就响了起来——前台的叫醒服务。与此同时,手机也发出一下剧烈的震动,他打开一看,是一则来自螺旋塔官方的消息:
二十分钟内在一楼集合……
但是,明天才决战……螺旋塔又想要让他们展现出什么正面形象?
堇搓了搓脸,穿山衣服,洗漱完毕,也只能往一楼大厅赶了。这个时候走廊上只有螺旋塔的人,兽印和天使龙都还在睡梦中。一些高级人员趁此机会弄出很大动静,引得兽印和天使龙成员醒了过来,伸头来骂……
昨天那一架似乎没能让他们感到过瘾,走廊上喜闻乐见地又出现了几个打架的人。
堇来到一楼集合。领队说明了今天的任务——勘察作战地形。决赛的作战地图已经定了下来,这座城市狭长的西部地区即是他们作战的地点,螺旋塔公会将在地图西北角出生,对抗在东边出生的天使龙与在东南角出生的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