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暖起身,朝着亦岚轻轻笑了笑,那样的笑甚是讽刺。
素和亦岚是九王的女儿,而九王却是死在裕帝的剑下。
做了仇人的女儿十九年,她还真的是对得起她的父母。
在王宫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怕真的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她原本就只是罪臣的女儿,若没有裕帝和紫云会,恐怕她现在不知流浪到何处,还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
“我乃堂堂长公主,五妹妹离宫多年,看来真的是忘了规矩!”素和亦岚顿时被激发出了怒火,她的身份跟阿暖一样,是千万提及不得的。小时候不懂事,裕帝怜悯,加上紫云会背后势力帮助,她才得以在大端王室存活下来。
然而她身世的污点,是大端王室最不能提及的事情。
“是么!我公主府遵循的,是江湖规矩,长公主不妨来领教一下?”
话音刚落,辞渊和锦烈的手便缓缓摸上了腰间的利器,整个清风亭寂静的像是被什么势力包围似的,若是阿暖一声令下,恐怕她今日是出不了这个门。
还是这样,阿暖七年时间一直都在跟江湖人做交易,公主府无规无矩,按照江湖道义遵循,果然是很多人替她卖命,不过就是为了什么,愿意性命都豁出去!
百霜阁吗——
“看来裕帝的话,五妹妹是不听了?”
“别以为借着裕帝的幌子我就会信你。”阿暖靠近她,在她耳畔轻轻言语了几句,“朝堂有多少紫云会的人?你又受娄归庇护了多少年?”
素和亦岚一脸诧异,朝廷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她早就不里宫里的事情,如此重要的消息她又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
娄归与自己合作这么多年,朝堂上换了多少紫云会的势力,哪怕裕帝竭力压制卖官鬻爵的事情,但还是止不住娄归的三言两语,但是阿暖又是怎么知道的。
阿暖笑的异常的吓人,这个娇弱文静的女子心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那双纤纤玉手里究竟掌握着多少扭转乾坤颠覆时局的力。
那是什么样一个乱世?
当所有王室男丁都在内乱中自相残杀殆尽、当大胤王室靠着百霜阁势力复兴,那个原本只会在深闺中待嫁的贵族女子竭尽了全力,终于将几乎被谋夺的国政保全。
她母亲帮裕帝鼎力起了整个大端,而自己却被埋葬在她最得意的故土里。
而阿暖,便是回来扭转乾坤的么?
拂袖摆手离去,也不顾素和亦岚在场就近是个怎样的心情,锦烈依旧说这那句话,请长公主出去,这个地方不欢迎她过来。
亦岚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她是个藏不住心情的人,有什么不满尽数都显露在脸上。今日这样的辱,她定会记着,等到哪一日必定会向裕帝告阿暖一状,一个不受宠、离开王宫多年的公主,如何跟她长公主相比。
带着怒气的亦岚被锦烈责令离开公主府,走到正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前的软轿多了一架,不比她的公主豪气,那轿子素的狠,像极了平常的普通人家。
但是什么人回来公主府!
只见那人从从轿中出来,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看着公主府已有人来,立刻收敛裙摆莲步轻移。
是雪衣郡主!
雪衣郡主素和缱云,皇帝长兄七王爷的独女,深受裕帝爱戴,她也是唯一一个受到皇帝钦赐封号的郡主。
“见过长公主。”
缱云朝着素和亦岚福身行礼之后,便受到了锦烈的邀请,进了公主府的大门。
她和阿暖什么交情?她来公主府干什么?
顿时,素和亦岚的心里便生出了这样的问题,虽说阿暖这些年一直传出与七王之女相交甚欢的言论,但自己前脚才进了公主府,她后脚就跟了上来,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
素和皇室的子女不多,阿暖能够跟素和缱云交好,实属不易。
按照她的脾性,生人勿进的感觉,恐怕是没人敢跟她做朋友了。
但外界对这个雪衣郡主的传言并不是很好——
右相白近枫的儿子白鸣筝与雪衣郡主最近几年的传闻甚是不好,有外人说雪衣郡主一介女流,不爱惜身子,整日混在公子哥堆里,七王府还真的是无教养。也有人说雪衣郡主跟着白鸣筝无名无分,却不知廉耻。更有人说,白家根本就无意与七王结亲,只是缱云郡主脸皮厚罢了。
但是素和缱云不以为意,她自认为和白鸣筝的感情很好,而白鸣筝也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哪管外界怎么说,她们自己活的开心就好了。
但不论外界怎么说,缱云和白鸣筝毕竟是没有成婚,这样整日混在一起,的确是影响不好。
她毕竟是女子,白鸣筝可以无所谓,但她的名声还是要注意的。
而且,她是当朝郡主,说不定她父亲会指腹为婚。
素和亦岚一想到这里,嘴角变缓缓上扬,谁知道她心里又打着什么如意算盘。阿暖不待见她,就想到朝着她身边的人下手么?
不过亦岚若真的对素和缱云下手,恐怕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既然阿暖提到了九王一族是死在裕帝的麾下,那她所重视的,在意的都要一步步抢过来,一点都不会放过,即使她身边她在意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恩怨开了头,就没那么容易收手!
那窒息、是某种压迫着他生存本能的重量,让他时时刻刻都像一头蓄满了力的猎豹窥探着左右,暴起攫人。
但是阿暖也不是个受人欺负的主儿,既然能够不用大胤王室的能力在这墨枢皇都豢养暗卫和死士不被发现,她的手段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
既然身在帝王家,就应该要有做帝王的手段。
若是放松,随时都有被人绞杀的风险——
这就是她母亲教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