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笙与柳雪在烤肉店喝了整三十瓶啤酒，期间上了无数次厕所。她俩愣是喝到那些酒入愁肠泪两行的大哥们意兴阑珊纷纷离开，店里只有她俩还在对着喝。人家都是越喝越热闹，她俩却越喝越安静。对着默默地喝酒、吃肉、大口吸溜冷面。

餐饮行当做久了老板们基本在察言观色识人相面上颇有灵气，所以他一搭眼便知道柳雪有心事，曹笙则是有困难。更何况俩人根本没有醉，越喝反而越清醒，所以才会一点酒气都没有，什么胡话都没说。

通常店里只剩最后一桌的时候，老板都会告知闭店的时间，跟老板一起喝两杯后客人也就识趣地早早离开。但是他没有催促曹笙她俩，看起来平日里都是要拿着样儿的主，好不容易能够宣泄情绪，他已经让后厨离开，自己本来就睡在店里，无所谓几点关门。

因为她俩酒后没有失态还仍旧十分冷静，并且越喝得多聊的事儿越深，都是些生意往来和人情冷暖，老板躲得很远，十分知事。

喝完的时候已经九、十点钟了，曹笙打电话叫张岱来接，他开着车先把柳雪送到家，代驾开着柳雪的车跟着。而后他开着车回到曹笙的别墅，狗仔还在继续蹲守，但是见到张岱的车开回来并且车上只有ta俩，显然跟看到柳雪是一样的失望。

张岱本打算开车再返回市里，但曹笙觉得总归明天早上张岱还要再来接，没有必要来回折腾，更何况她喝了不少酒，外面还有很多人，张岱留下安全一点。

回到别墅的曹笙冲了个热水澡，抱着双腿坐在地上，随着花洒喷出来的水静静地流泪。柳雪是极好的朋友，可曹笙不敢在她面前这样哭，那会吓到柳雪，因为她从未见过曹笙崩溃。

在曹笙的密友中，见过曹笙崩溃大哭的屈指可数，即使宋昀都没有见到过那样的曹笙。脆弱不堪的内里，无法抑制地悲伤。

事情仅仅过去不到三天，曹笙现在打开手机余波仍未平息，更何况记者见面会明天便是，视频再次被发出传播，虽然打上厚厚的马赛克看似为了尊重曹笙，可早已被人看遍。她的内心极为矛盾，哪怕那样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许多责任与非议，凭借的不过是一腔孤勇，再无其他。

当她面对赤身**的自己时，脑海中会快速闪过那些谩骂她羞辱她的字句，一条条微博每个字符都像一支羽箭，令她宛若受万箭穿心之痛。

可她没有办法，无助的同时更无力。谁能安慰她呢？安慰又有什么用处？所以柳雪只是一口口地陪着她喝酒，不问、不提、不关心。挚友懂她此时的感受，但没人能替她舔舐伤口，愈合过程的痛只能曹笙自己扛着。

侧身躺在床上的曹笙特意没有拉上窗帘，这样她能看到远处高楼大厦的灯火，虽然只有豆点大小，但她总要给心绪找个依托。张岱睡在楼下，这个别墅里另一个主卧便是曹笙给他准备的房间，可自打半夜进过贼后张岱没睡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