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春台周围,聚集了不下几百人。太守大人与民同乐,设宴春游,谁不想着凑近点捧个场。扬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携家属亲眷,尽数到场。
这些人占据了熙春台,彼此谈论着官场轶事,彼此问候好不热闹。有些品阶高的,则顾不上与之谈天论地,虽然也附和几句,但是眼光更多时候瞥向湖心亭里,两个身影。
靠近湖心亭的地方,士子着襕衫,携蒲团,席地而坐。他们彼此就熟络许多,也没有那么多的虚情假意问候,谈论诗词歌赋,互相吹捧取乐。
轻吐嫩芽的柳枝下,紧挨着湖水,地上插满了竹竿。背着湖水围了一圈青幔,里面隐隐有莺声笑语,鼓乐箜篌,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们,在此聚集。
相隔不到数十步,健妇家仆正在生火蒸煮烹炙,肉香四溢,不一会就有一个俏生生的婢子端着盘子,穿花蝴蝶一般的来往于两处。
至于普通的百姓,则围在湖的另一岸,指指点点,眼中不无艳羡。总之扬州今日的熙春台,人山人海,三教九流,到场的鱼龙混杂。
李牧一到场,瞬间就被认了出来。头缠红绸,腰系锦带的公子哥,将他簇拥起来,脸山都带着亲切的神色。李牧眼珠一转,记起这是自己的酒肉朋友们。平日里一起吃喝嫖赌,呼鹰簇犬,这些人一个不落,都是扬州的纨绔子弟。
看得出,他们是真的亲近李牧,将他围在中间,调笑起来。
“三哥,听说你在轻烟楼着了道,被卿卿吸干了,出门都摇晃这回府的?”
“我早看出那狐媚子不是善类,否则怎么可能对我睬都不睬。”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
李牧听得心惊肉跳,回头一看,幸亏任金铃一脸呆萌,根本听不懂。但是这群小兔崽子,李牧太了解了,再说下去指不定什么污言秽语就出来了。从他们的话里,看来这件事没有声张出去,不知道崔皓是什么想法。可能是查到什么,不敢深究,还是有意隐瞒。
“通通闭嘴!”
李牧扫了一圈,仗着眼神好,发现了自家的女眷所在。忙拨开人群,带着金铃过去,正好撞上自己的大嫂杨氏。
李成走的匆忙,连自己夫人都没知会一声就出发了,杨氏提心吊胆几天都闷闷不乐。正好今日带人出来解闷,见了李牧劈头盖脸问道:“三郎怎么又不回府了,你大哥话都没留就去了长安,叫人好不担心,可是阿耶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嫂嫂放心,大哥去长安是临时起意,许是想念阿耶阿娘了。”
杨氏以手捂胸,长舒一口气,道:“这个黑面刚鬣,心比铁还硬,丢下我们娘俩,一声都不言语就出溜滚了蛋。”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李牧暗暗为自己的大哥担心起来。突然杨氏像发现什么新奇物件一样,问道:“三郎,这个小妹妹是?”眼睛里燃起一团八卦之火,金铃儿紧张兮兮的,不知所措。
“这是崔大人府上的任金铃任姑娘,今天陪我一起来的,劳烦嫂嫂先照看她一会。”
杨氏既然知道了自己夫君没事,心里的石头落下,又恢复了泼辣性子。闻言一拍胸脯,说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慢待了你的小客人。嘿嘿”
李牧又嘱咐了几句,这时候崔皓的身边亲随已经找了过来,垂首问道:“李公子,崔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