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将自己稍微拾掇,穿上那外衫,来到山下。
才到此处,便见前方有一辆马车停着,他便驻足而看。
马车门一开,就有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跳下来,仍旧是一身雪白锦衣,意态潇洒,神采飞扬,朝着叶殊露出一个笑容来:“叶兄!”
叶殊走过去:“晏兄。”
晏长澜说道:“叶兄来得及时,这便一同去罢。”
叶殊道:“有劳晏兄亲自来接,应是我去城主府等待晏兄才是。”
晏长澜不在意道:“我脚程快些,就先来了,叶兄请。”
叶殊也就不再多言,直接上了马车。
车厢不大,不过叶殊同晏长澜都还只是半大少年,也不拥挤。
马车果然颇快,没多久已来到了叶家宅邸之外。
朱红大门前,有数十位扎了红带的叶家人在此迎客,正在大门下,叶俊一身红色喜服挺拔而立,他原本便生得十分英俊,此时更被映衬得气度不凡。
晏长澜先下了车。
叶俊连忙迎上来:“少城主莅临,真是有失远迎。”
晏长澜朝他一点头,道一声:“恭喜。”而后他便转过身,对车中人说道,“下来罢,随我进去。”为免叶殊尴尬,他并未称呼。
马车上就有个少年走下,他略垂眼,穿得也还周正,跟在晏长澜后头。
叶俊扫这少年一眼,只大致瞧了个轮廓,只当是晏长澜的随从,便未多问,只殷勤地将晏长澜请入宅内罢了。
晏长澜也未解释,就举步而去。
叶殊跟在他的身后,也是入内。
他心中却是想着,叶俊虽处处打压原身,却从未将他看在眼内,不然如今两人当面,叶俊也不至于认他不出。
这般想时,叶殊已和晏长澜入了宅,被安排在最前方的桌子边坐下了。
因着这一桌代表城主府,故而桌上也无他人,晏长澜让叶殊坐在他的一侧,不时低声同他闲聊几句,以免他触景伤情。
于这叶家,叶殊心中一片冷然,见到这般情景,亦不觉如何悲恸。但晏长澜言语中带着宽慰,实为善意,他便同晏长澜应和几句,受了他这份心思。
晏长澜见叶殊并无太多异样,微微放心,就将那婢子送来的茶点等物朝他面前推了推,叫他先垫上一垫。
叶殊盛情难却,也拈起一块,送入口中尝了。
两人平静相处,另一边却有些人过来与晏长澜客套,晏长澜虽然年少,于此事上倒也游刃有余,间或有人问起晏长澜身边叶殊乃是何人时,他便道一声“友人”,并不多谈,而饶是如此,叶殊也被敬了几杯酒。
待宾客约莫都到了,吉时亦到了。
众人再不同他人交际,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新郎双亲叶振与唐氏很快坐在了高堂,唱礼之人亦极快就位,于一片贺喜声中,就有面带笑容的新郎叶俊牵着红绳,将身着喜服的新娘子带了过来。
一对新人,盈盈下拜。
叶殊瞧着这一幕,面色平淡。
旁人或者瞧不出什么,但他自己却是知晓,在他体内深处,仿佛有一缕尘埃被轻轻抹去,魂魄与肉身更为契合,连那黄芽灵露内的法力,也陡然增加了两缕之多。
他很明白,尽管原主早已不在,他亦占据这具肉身,但现下他亲眼看见红鸳与叶俊成婚,原主最后执念完成,肉身便彻底归属于他,再无一丝违和之处了。
这也正是叶殊分明已可知那一对男女最终结局,却还要随晏长澜一同前来观礼的缘故。
大礼毕,新娘被送入洞房,在场宾客吃酒闲聊,气氛热烈。
喜桌上摆满好菜好酒,晏长澜与叶殊静静吃了一些,不去同其余人等凑热闹。待吃过一轮,晏长澜便起身告辞,叶殊自也与他一同走了。